李政连忙拱手苦笑,“姑娘误会了,鄙人无非守得原则,知恩图报,姑娘救了我,鄙人定要报答……”
“本小姐不是说我不差钱?”
“既不差钱,那姑娘差什么?你总该有想要的东西吧?”
女子本对李政的言辞感到不爽。
但当李政的诘问话声落下,她俏脸闪过几丝怅然。
“本小姐,差的一段情。”
“差情?!”
李政懵了。
这不就是缺爱吗?
缺爱就缺爱,怎么说成差情?显得好优雅的样子?!
“世间自古多负心,红尘谁人不差情?”
女子露出多愁善感的模样,唏嘘长叹。
“我本非青 楼女子,却身居于此,你就不觉得奇怪?”
“本小姐无非不愿面对风流,这才隐于此地。”
“凡间姻缘万千,却皆为图谋不轨,如此情世,谁愿意同流合污?”
李政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感觉,这个女人,是为情所伤啊?
也罢。
若真如此,那就献给她一首情诗疗疗伤吧。
念至此,李政便是勾唇一笑道,“既然姑娘不差钱,只差情,那要不,鄙人以此作为回报,献给姑娘。”
“嗯?”
女子正纳闷着李政想做什么。
却见李政从房间里搜出了一套纸笔,舔了舔笔尖,沾了点墨水,便在纸上笔走龙蛇。
“好了,姑娘请过目!”
“此乃鄙人临场发挥的情诗,或有不适,还望姑娘谅解。”
“此外,尘世间,谁不曾为情所伤,重要的是,是能渡过孽缘,方可得到救赎。”
“姑娘,还望你能从情伤里,找回自己的初心。”
“回见。”
言罢,李政便悄悄抽身告退。
女子郁闷皱眉,美眸中闪过傲慢不悦的目光。
她是谁?
她诸葛菱,可是出自六部之首的礼部!
天下礼乐为重,她何曾不是满腹经纶?
区区一首由路人撰写的情诗,就要治疗她的情伤?
这怎么可能?!
然而,抱着这种骄傲的心态,她垂眸看了一眼李政留下的那首情诗,顿时就僵在原地,猛地抓起纸张,反复审视,喃喃而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女子愣怔,满目震撼,对这首情诗爱不释手,甚至由于震惊而张开的娇口,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没有闭上。
“那个少年,究竟是为何人?”
“竟能写得如此深邃的情诗?”
“明明七夕都还没到,却能写的身临其境,令人难以释怀。”
嘀咕着,女子往床边一坐,却被一件硬邦邦的物件磕到了身子。
抬身一瞧,女子再度一愣,缓缓拿起了遗落床边的一枚牙牌。
“这是……皇城出入所用的,牙牌通行证?”
“难道说……”
女子柳眉一挑,笑了。
“那个人,原来是朝廷临时官员?”
李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牙牌遗落在客房里。
出了客房后。
李政下楼,直接找了个低处的窗口,跳出怡春楼。
为了防止被牛福等人抓到。
李政直接找到了在街上巡逻的官兵,自报身份。
可官兵哪里相信年纪轻轻的李政是翰林院的修撰?
面对官兵提出的要检阅牙牌的要求,李政搜遍浑身,却怎么也找不到……
“哎!”
无奈,李政只好直接叹了口气道,“那还是把我抓去官府吧,最起码在官府也能过夜,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办件事,去把怡春楼里的赵子鹏叫回来,可以吧?”
这他妈可是冲业绩的机会。
官兵肯定不会拒绝,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李政带回了官府。
赵鹏从官兵口中得知此事,没有拖怠,当即也来到了官府,保护李政。
不过,由于李政的身份未能得到证实,官府只好暂时将两人扣留。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
淳于博才闻讯赶来,向官府确认了李政的身份,这才让李政得以释放。
“哎,李修撰,你这是何故呢?”
“违反宵禁也就罢了,居然连牙牌没带在身上。”
“若非老夫通融官府,你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被放出来了。”
面对淳于博埋怨。
李政苦笑道,“有劳淳于大人替我办事了,昨夜实在意外,不小心撞见官兵巡逻,这才被官府抓了,至于牙牌嘛……”
李政绞尽脑汁都想不起,自己的牙牌到底被遗落在了什么地方。
“淳于大人,能否帮忙向朝廷吏部申请挂失,再给我来一块牙牌?”
当天放衙前。
淳于博便撰写文书,与其他文牍叠成一摞,吩咐李政送去吏部,同时领取重新铸造的牙牌。
吏部执事官署坐落在皇城外围。
李政屁颠颠来到吏部,跟几个主事官员对接官务。
而好巧不巧,他的岳父王腾,就在吏部里办事。
不过王腾并未发现李政,此时的他正跟吏部侍郎赵光谈着公务。
赵光已入中年,平时道貌岸然,精神奕奕,对待官务兢兢业业,可以说是当代的官员楷模。
不过今日份的赵光却是显得颓废,面对王腾对接的公务,他甚至显得心不在焉,答非所问。
“赵兄今日怎的这般消沉?”王腾不由关心,“莫非家里出了啥事?”
赵光与王腾是同一届的举人,同期入朝为官,虽然两人都委任不同的官职,一人进了内阁,一人进了吏部,不过两人任职多年,毫无晋升,因此两人的感情关系就显得惺惺相惜。
可以说,两人同为天涯沦落人。
王腾关心赵光的家事,自然正常。
“哎!王兄有所不知!”
赵光挥了挥手,唉声叹气,“昨夜我喝酒喝多了,今早起来还头疼着呢,到了现在仍未有所缓解。”
王腾笑,“原来如此,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啊。”
“这不是贪不贪杯的问题,昨夜着实喝得不尽兴。”赵光哀叹,“王兄,实不相瞒,昨夜我失恋了。”
“失恋?!”王腾诧异,“你都成家了,有妻有子,咋还失恋了呢?”
“王兄,你可知道,我对怡春楼花魁秋莺倾慕已久,从她入京以来,我就想娶她为妾,如此心意,已许良久矣!”
王腾皱眉,“秋莺?她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赵光莫名其妙大怒,“什么狗屁的卖艺不卖身,昨夜我亲眼目睹,她跟一个少年上楼过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