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当场大怒,“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王府之主!你竟说我乃闲杂人等不必在场?你别以为你乃百花楼主母便可肆无忌惮,这家府之中,是我说了算,而你竟敢鸠占鹊巢,强行主事,是何道理?!”
“这么说来……”包芬凝眸盯着王腾,“王学士还想被教训一顿否?”
一旁伫立着的刘凤站前一步,两拳/交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王腾吓得神色大变,完全不敢多言,拿起银子之后便悻悻退下。
李政朝着王洛彤等人挥手道,“娘子,老杨,你们也先退下。”
待到客堂只剩自己与包芬等人,李政这才往旁侧椅子一坐,开口直言,“包夫人直说吧,找我何事?申时将央,宵禁在即,有话就说,免得外头官兵巡逻,导致包夫人回不去包府,只能于我王府过夜了。”
包芬放下茶壶严肃道,“我要与你谈的,正是与宵禁有关。”
“我听闻,现如今整个京城流行一种论调,朝廷宵禁乃是因你李政而起,若要解除宵禁,唯有将你李政的首级,献给中山侯,令其退兵,方可解禁,是这样吗?”
李政诧异,“我与包夫人结识已有一段时日,常以为包夫人理应明智,未曾想,你也如此愚昧冷血,难道包夫人也与那帮城民一样,以为只要献出我的首级,便可令中山侯退兵,解除宵禁?”
包芬眸中泛着凝重的目光,“我不晓得别人是什么想法,但宵禁之令对我的生意影响相当之大,我做的都是夜间生意,且不说你我合伙的戏院,就单说百花楼,营业时间完全撞在了宵禁时刻,宵禁若不解,客人完全没有空暇可以光顾百花楼,若是长久以往,我那百花楼必遭折损,岂还可开得下去?”
李政叹气,“宵禁并非不是好事啊!纵使现阶段长期执行宵禁,可能对生意造成影响,可包夫人为何不借着此次宵禁,给自己以及全体员工放个假,休息阵子呢?”
“休息?”包芬冷然一笑,“你何以为我是向往休息的人?我包芬从来就不是安于休息的人,有钱不赚,天诛地灭,全年之中若有一天赚不到钱,我便会自责,乃至觉得我那一年全都白过了。”
李政眨了眨眼睛,俨然不解,包芬的赚钱思想居然如此极端?
一天没赚到钱,那么一年都白过了?
“哎!”李政继续叹气,“纵然我佩服包夫人的爱财之心,可有关此事,我也毫无办法,包夫人总不能真的相信坊间舆论,以为我的头颅可以退兵吧?”
包芬眯着双眼,“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不过我寻思,你既身为官员,难道在这件事情毫无作为?我今日之所以来找你,正是为了问问你有何法子改变现状。”
李政喟然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你别看我乃是朝廷官员,其实我毫无实权,别说是我,哪怕是其他权位比我更高的官员,他们天天上疏朝廷,奏请天子解除宵禁,可天子一概不理,连那帮大官都无能为力了,我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令自己兴趣盎然的内容,包芬柳眉一挑,“李公子,容我一问,你也有权上奏吗?”
“奏权,自然是有,不过只能通过内阁向天子递交奏本,其余场合,比如说上朝,我无权进殿,自然无法当面上奏。”
“如此也好,李公子,我要请你帮个忙。”
李政闻言,冥冥中感到不妙,“什,什么忙?”
包芬眸中闪过坚定的目光,“上奏规劝天子解除禁令。”
李政无奈摊了摊手,“依我之见,此事很难成功,其他官员都上奏过了,天子不曾批复,哪怕多我一人上奏,也根本无济于事。”
“不,我以为其他官员上奏肯定没奏到点子,他们只会规劝天子,主张接触宵禁,这种内容必然无法得到天子的认可,所以……”包芬凝眸,“李公子若可上奏,大可奏得民生百态,如百花酒楼无客,百业日夜渐废,千街难复热景,万民起居受制……将内容具体映射于文书,必然可以引起天子的恻隐之心。”
李政眉头皱得跟蜘蛛网似的。
怎么感觉,包芬一介女性,却比官员还要懂得上奏的技巧呢?甚至,说的好像她很了解天子脾性似的?
“言多不利,天色将晚,还望李公子谨记吾言,务必报此奏章。”
“多谢了,告辞。”
包芬言讫便离开了。
李政坐在原位若有所思。
他不晓得包芬的提议究竟可不可用,但,根据自己这几天的观察,宵禁之令很难立即解除,毕竟宵禁本就是天子应付石宽八万大军的手段,唯有持续宵禁,方可滋生民怨,从而令石宽知难而退。
因此,哪怕李政把奏章写的再动人,也很难劝动天子改变主意。
然而,翌日一早发生的事情,却让李政推翻了这种想法。
这天刚起来,几个隶属卫尉署的官兵前来王府,通知李政,“李修撰,卫尉外城署今日凌晨抓到了一名疑似偷渡的男子……他自称与你是为远房亲戚,请你前去指认,协助卫尉署办案。”
李政纳闷,自己居然还有远房亲戚?
这怕不是有诈?!
李政三思过后,决定跟官兵走一趟,不过临走前为防万一,李政叫来赵鹏,吩咐他前去秉天府将此事报知陈纲。
两柱香后,李政独自一人,在卫尉署官兵的带领下,来到外城关隘。
在一座哨塔里,李政见到了自称是远房亲戚的男子,当场面色一黑,只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安阳县县令之子曹辉!
“表叔,表叔你可终于来接我了!”
见到李政,曹辉当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政一脸懵逼,垂头小声道,“你什么情况?说是我远房亲戚,还认我为表叔?什么套路?”
曹辉可怜兮兮抓着李政的手,“李大人,你可怜可怜我,陪我演一演吧,我认你为叔,实乃无奈之举,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啊,回头我再向你解释,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