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侯既然发函分别邀请了你我二人，那么在他看来，你与我便是他的礼客，既是礼客，他难道还能在葬礼之上，对我们发动攻讦？他要真这么做了，难道就不怕遭他人闲话？”
李政有理有据接着分析道，“更何况，据我所知，已确认出席葬礼的，有好几个位居高位的大官，如丞相，尚书大人等等……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中山侯岂敢做的太过分？”
郭志远若有所思道，“就算你这么说，但我还是搞不清楚，究竟中山侯为何要邀请你我二人？他应当晓得，陶勇之所以入狱，本是出于你我二人的联合指控……”
李政讪讪一笑，“我方才都说让郭大人别杞人忧天了，既来之，则安之，都已踏上了前进的步伐，又何必要在乎远方环境是恶劣还是平和？去就完事了，何必要忧心忡忡呢？”
听此一言，郭志远稍微有些心安，在此之余，他却对李政投去了兴趣盎然的目光。
此前，初次与李政打交道的时候，郭志远总感觉李政表面清廉，背地里肯定是一个大贪官。
可随之两人深/入交流，郭志远才晓得，李政与贪官有所不同，不仅不贪，还是一个相当睿智旷达的有志青年官员。
想到之前自己总把李政当作假想敌，郭志远便是感到相当惭愧，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各位，到了。”
就在这时，赵光停下脚步，沉声提醒了一声。
几人循声抬头望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葬礼举办现场，即陶勇的生前居所。
纵然，陶勇生前住所并不奢华，仅仅只是一座草屋。
不过为了能把葬礼办的体面，石宽通过人脉承包了草屋两侧的院落，用来举办葬礼。
此刻。
院子两侧，人影憧憧，多是前来出席葬礼的王侯以及官员。
在草屋正堂方向，横着一口棺材，前端处立有陶勇的灵位以及生前画像。
棺材附近，一道身着素色丧服的倩影跪在地上烧纸，表情肃穆。
正是陶勇的妻子石媪。
至于石宽，则身着白袍伫立在正堂门口，满是威严的面孔堆着严肃的神情，巍然如山，不动声色。
前来吊唁的客人，给灵位鞠躬之后，都会跟石宽说上几句让他节哀之类的客套话，石宽没有回话，仅仅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直到……
“主公，他，他们来了……”
这句话，是孙无忌说的。
孙无忌本站在院子入口处接待来宾，在望见李政等人到来之后，便是神色微变，连忙快步走回草屋正堂通知石宽。
得到通知后，石宽眉头微皱，眯眼朝着院子外围看了过来。
果不其然，迎着石宽目光而来的，正是李政一行人。
“呵……”石宽不由勾唇一笑，“来了？”
在场众人听到石宽如此反问，都颇显好奇顺着石宽的目光望去，在看到李政几人之后，众人都露出纳闷之色。
其中，到场宾客里头，不乏一些与李政打过交道的人物，如左丞相胡升，吏工两部的尚书卢瑞与吕绍，以及卫尉署的主事卿窦帆。
见到李政的那一刻，他们都显得相当诧异，饶是胡升这位丞相，更是不由凝重自言自语，“怪哉，李政那个家伙……他还真敢来啊。”
迎着众人深沉的目光，李政倒是没有半点拘束，反而大步流星走向草屋正堂，率先朝着石宽恭恭敬敬拱手作揖，“中山侯，小人应邀而来，为你的女婿吊唁，还望中山侯不要见怪。”
石宽继续眯着双眼，冷然沉声道，“来都来了，还说什么不要见怪，这话未免有点不太适宜吧？”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石宽给李政发出的第一道为难。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都想看着李政被石宽刁难出丑。
谁知，李政却是轻松应对道，“近期朝野内外，皆是传言，我与陶大人不睦，此类论调实在怪诞不解，我与陶大人同乃官员，为朝廷效力，哪有不睦之由？而今，我应邀出席葬礼，也只为了能以此祭奠之举，证明舆论无非虚言而已，还望中山侯通融。”
李政这番回答，堪称满分。
同行的赵光与郭志远本以为石宽刁难难以化解，谁知李政竟然如此脱口而出轻松应对，一时间他俩都不由朝李政投去佩服的目光。
不只是他们。
连在场的两位尚书大人，卢瑞与吕绍，也连连赞赏点头。
饶是丞相胡升，眸中更是散射出诧异的目光，喃喃自语道，“我以为石将军威势之下，无人能够镇定，莫想到那小子……竟是如此从容？果然那小子非等闲也！”
反观石宽，也稍微被李政这番回应给整愣了半晌，沉默须臾过后，他这才注意到跟在李政身后侧的王洛彤。
“既来吊唁，便是来客，无需说什么通不通融，不过我很好奇……”石宽眸中射出，“我记得我给王府发了请帖，可为何……王学士没来？”
李政早就料到石宽肯定会这么问。
不过还没等他回话，旁侧王洛彤却是主动上前一步道，“中山侯将军，小女子王洛彤，乃是王府独女，家父确有吊唁陶大人之意，只可惜他近期还需忙于官务，监督护城大桥修建进程，因此无暇参加葬礼，只能特命小女子替王府前来吊唁，还望将军原谅。”
石宽凝眸，还未回话，一旁便是响起一道不屑的冷笑声。
“无暇参加葬礼？呵，我看王学士那逼是不敢来吧？”
这道冷笑，来自窦帆之口。
却见窦帆从院子左侧吊儿郎当走了过来，戏谑审视着王洛彤，“王丫头，你就老实给中山侯交代吧，你爹是不是不敢来，故而只能让你这个小丫鬟，替他出席此次葬礼？”
此前窦帆曾到王府作乱，过程中甚至与王洛彤有所摩擦，以至于王洛彤如今见到窦帆，美眸中散射出了不悦乃至惊怒的目光。
“我方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王洛彤紧咬牙关毅然回应道，“家父本有出席葬礼之意，只是出于忙碌，故而无暇……”
“呵，你这种话，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