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晓曼终于体会了一把有苦说不出的道理。
她原本就只是想拿人泄泄愤，根本没打算真的追责对方什么。
可眼下……
她好像被推上了烧火架。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都在无声地谴责她什么。
“你起来！”
殷晓曼咬牙道。
她在外的名声是不太好，但她也没想再给自己添上一笔刻薄恶毒的恶名。
“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的女侍者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殷晓曼，更不要说从地上起来了。
她像只惊弓之鸟，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惶恐落入旁人的眼底，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和气愤。
毕竟，他们单用脚指头就能想象得出，殷晓曼是如何盛气凌人去欺负这位可怜的女侍者的。
眼看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投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殷晓曼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她微微俯身，隐在暗处的眸光阴沉无比：“你没听见我让你起来吗？你耳朵是聋了？”
听到这森冷的话音，女侍者不由瑟缩了一下。
却在下一秒，被人从旁扶住了手臂。
“既然殷小姐让你起来，那便就是她不会怪罪你的意思。”
轻柔悦耳的声音在耳根处响起，宛若天籁。
女侍者惶然抬眸，正好撞上江歆宁那饱含善意的眸光。
愣神的瞬间，整个人却已被顺势拉起。
“没事了，去忙你的吧。”
江歆宁朝对方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安抚。
女侍者闻言抿了抿唇，心里的不安这才平定了几分。
她朝殷晓曼再次道了声歉，又朝江歆宁躬了下身后，才俯身收拾干净了地上的玻璃残渣，转身默默离开了。
人群中，周初行看着那抹身形轻晃了下的艳红，脚尖微动，几乎就要踏了出去。
却见不远处的江歆宁已经及时稳住了身姿。
她脸上带着笑意，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款款动人。
看着这样的她，周初行冷眸微眯。
即使拖着病躯也要下来，她对自己，足够狠。
“宁宁，你刚才去哪儿了？”
这时，霍景田终于走了过来。
他看得很清楚，江歆宁是跟着周初行一块出现的。
所以他才更疑惑，他们是怎么碰上的？
“刚才我和千特助有事离开了会，没想到回来时，正好跟周总碰上了，便在电梯间聊了几句。”
江歆宁如此解释道。
霍景田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江歆宁没在这话题上扯太久，而是转头就看向了一旁的殷晓曼：“殷小姐，你好像对我的出现感到很意外？”
江歆宁笑弯着眼，看起来温柔无害。
只黑眸深深，带着直白的刺探。
殷晓曼终于回过神，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
她知道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江歆宁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可正因为知道，她才更不能暴露自己。
“是有些意外呢，毕竟我跟霍总之前找了满场都没找到江小姐你的身影，也不知江小姐去了哪儿，怎么好像看着……”
殷晓曼顺势开口说着，却在目光触及江歆宁身上的红裙时，突然一顿。
而后语意不明道：“你身上的裙子都重新换了一条呢？”
说完，她还特意朝霍景田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不是最在乎这个女人吗？
那就让他看看江歆宁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殷晓曼挑了下眉，眼底荡着一片冷狞之意。
既然江歆宁遮遮掩掩地换了条裙子，那么就说明，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殷晓曼的目光便越发冷苛起来。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没想到还真看出了点不对劲。
“还有江小姐，你这脖子上怎么红成一片了？”
殷晓曼故意拔高了些嗓音。
足够包括霍景田在内附近一圈人都能听得清楚。
只是她这语调，却有些暧昧不明。
江歆宁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看向殷晓曼的目光里却透着沉沉的冷意。
果然是她！
句句不点明，却又句句直指她。
除了殷晓曼，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会对她存有这么大的恶意！
“宁宁你是磕着哪儿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看，到时开点药抹一抹也能好得快些。”
霍景田听了倒是一脸担忧，压根没往其他地方去想。
殷晓曼看他这样心疼江歆宁，新做的美甲一下就扎入了掌心里。
他就这么为她神魂颠倒，丝毫看不出她身上的不对劲吗？
殷晓曼在心里嫉妒地几欲发狂。
江歆宁这边，倒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放下手，任由那片薄红暴露于人前。
纤细白皙的脖颈，在莹莹的灯光下，如珠如玉，更显得那片红意越发惹人眼。
那是江歆宁在反抗时，被陈强掐的。
正因为陈强腾出了手，她才有机可乘，顺手抄起床头的花瓶，将人砸破了头。
“没事，不过是被一只臭虫叮了下，有些过敏罢了！”
江歆宁不在意的说道。
温凉的目光落向殷晓曼，她声色逐渐冷然：“倒是殷小姐，你的眼睛可真尖儿，连这么细小的事都能发现，难道你对其他人也像对我一样这么在意吗？还是说……”
“你只针对我一个？”
江歆宁说着，忽而倾身凑近，用着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调说道：“比如，将我安排进一个无人知晓的房间内？”
红唇掀起，送来一缕醉人的暗香。
殷晓曼却在瞬间绷紧了身躯。
她眼眸微垂，其中冷意弥漫。
可旋即，她又心神一松。
怀疑她又怎么样？
只要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那么这个亏，她江歆宁也只能咽下了！
“江小姐是在说笑吗，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
再开口时，殷晓曼脸上便只剩一片疑惑不解的神色了。
而这时，霍景田再迟钝，也发现了今天江歆宁对殷晓曼的格外在意。
或者说……
是一种针锋相对。
正思索时，却听殷晓曼已然朝他看了过来：“霍总，我说过要和江小姐冰释前嫌，所以今天便当着你的面，跟江小姐道一声对不起，是我上次冲动了，希望江小姐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