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寸的距离，却如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
她可以依赖他。
但在这之后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深渊的尽头是什么，又何必再拖一个人进来。
江歆宁低眸苦笑一声，看着黑色的车影越驶越远，直至她内心重归平静。
外衣口袋内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江歆宁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调查有了新的进展：【枫林路，清远街239号。】
今早那只葫芦扁瓶交易时，出手者终于现身，和地下交易所的人有过短暂的接触。
而这个地址，应该是对方目前的住处。
江歆宁随即转过去一大笔佣金，用以支付对方及时反馈来的有效信息。
“师傅，去枫林路！”
……
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后，江歆宁就往枫林路去赶。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清远街入口处。
这是一个不算繁华的居民区，楼宇堆叠，显出几分杂乱。
江歆宁付了车费下车后，就沿路往239号找去。
239号，是一栋连城片的居民楼。
由于建造历史悠久，这里布局不怎么清晰。
所以要想精准的找人，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你好，请问陈安国是住这儿吗？”
江歆宁找到了一个下楼倒垃圾的住户询问。
哪知对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却开口反问了句：“你也是来讨债的？”
“像他这种赌博成瘾的人，就不该借钱给他，天天上门都是催债的，可怜他那八十岁的老母亲还再苦苦支撑着，盼他能回头，却不知想要一个人改过自新，如同断骨重续，哪有那么容易！”
对方虽满口的唏嘘，但也暴露了她对陈安国的了解。
在江歆宁热切的注视下，那人将手遥遥一指，像是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往里直走，第二个楼道口左转，三楼门面最破的那家就是你要找的地儿，不过这会，他也不一定在。”
四面环抱的庭院内，种着棵参天古树。
枝繁叶茂，像是这里最为亘古的见证者。
江歆宁向对方道了谢后，便径直朝里走去。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想找的地方。
又或者说，是墙上那几个用红漆涂抹成的‘欠债还钱’大字过于显眼，让她一下就确定了。
斑驳的墙面，摇摇欲坠的大门，构建出了这个家的支离破碎。
一个身形瘦削，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此时正提着个桶，像是打算自己把墙面给刷一下。
江歆宁看着对方颤颤巍巍的样子，终是不忍心，上前了搭了把手。
“婆婆，我帮你吧！”
说着，便接过对方手中的漆桶，主动刷起了墙面。
“谢谢，谢谢……”
“姑娘你真好。”
穿着一身破旧棉袄的朱萍练练道谢，一张褶皱交叠的脸上露出朴实的欣喜。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江歆宁闻言回了句。
手上的动作却格外利落，不过一会，就将墙上那些斑驳狰狞的痕迹都给抹成了一片纯白。
“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朱萍邀人进屋。
江歆宁本就有心拜访，就没有推拒。
“婆婆，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吗？家里没有其他人帮你吗？”
捧着温热的玻璃杯，江歆宁打量着这个家。
朱萍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孱弱：“年纪大了，人就不中用了，至于我家那个浑小子……”
“也不知道又跑去哪儿了，中午连口饭都赶上吃，就跑得人影都不见了，我这锅里，还煮着他最爱吃的饺子呢。”
说着，朱萍又转身进了厨房。
将那早已煮熟的饺子捞了出来是，生怕再煮就烂了。
“姑娘，你是这里新搬来的住户吗，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看着江歆宁清丽的脸，朱萍不由出声问道。
在这里住着的居民，十有八九都能混个脸熟，可唯独江歆宁，她是第一次见。
“我是来这找人的，但他——好像不在家，所以就四处转转。”
江歆宁想了想，随后回了句。
总不能说，她是来找她儿子麻烦的。
“原来是这样啊。”
朱萍闻言点点头，也没多想。
而江歆宁站在客厅，看着这家家徒四壁的样子，目光落在了一间贴着女明星海报的房门上。
趁着对方不在家，或许她能找出点线索来。
这么想着，江歆宁便放下玻璃杯，朝着朱萍开口道：“婆婆，我能在这借用卫生间上个厕所吗？”
江歆宁一脸真诚的问。
心底却默默道了声歉。
她是不得已，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达成自己目的。
“就在里头，我儿子房间的隔壁，你去吧。”
朱萍毫不设防的回道，然后就去厨房择菜了。
况且在她看来，这家也没什么东西好可被觊觎的。
江歆宁顺利进入那间贴着海报的卧室。
果然，里面散乱着一些男士的衣服。
屋内虽没几件可看的家具，但大概是朱萍爱干净，收拾的还算齐整。
一眼望过去，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翻找的地方。
除了墙角书桌上摆放的那台旧电脑。
江歆宁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猜密码的，哪知竟然还真被她试成功了一组，打开了对方的电脑。
电脑桌面上除了几个视频软件，就是一些非法赌博的网址，江歆宁甚至都没点开看。
直到她在一个署名为J的文件夹里，发现里头被保存了一段音频，还有一些资金来往的交易记录。
正当江歆宁想听这段音频时，外头却传来了动静。
她连忙登录自己账号，将文件夹内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发送到了自己的云盘上。
“我要去外地呆一段时间，谁来找我都说不知道。”
卧室外，争执声明显。
江歆宁内心焦急，在传输完毕后里面退了自己账号，并关了电脑。
而此时，朱萍苦口婆心的劝诫声已经逼近了房门口：“不是说已经有办法把债给还清了吗，你现在又要去哪儿啊？安国，咱们把赌给戒了，安心过日子不好吗？”
“你每天说这些烦不烦！”
陈安国却根本听不进去。
“走开，别管我！”
他不耐烦的说着，然后一把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