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手术,所有费用加一起五十万左右!”
医生的话像魔音般缠绕在失魂落魄的张凡耳边。
到公司这段路上,他几次差点被车撞倒。
半个月前,母亲心脏衰竭住院,在ICU抢救了三天,暂时脱离危险,但也彻底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五十万!
不是五十块啊。
上哪去搞这么大笔钱?
父亲一夜急白了头。
父子俩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最终也只筹到了八万块。
谈了两年的女朋友,怕受到连累绝情分手。
山穷水尽!
为了省钱,他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步行上班。
但差的那四十二万,该怎么办?
张凡心头充斥着愧恨!
恨老天不公!
母亲辛苦把他养大,陪他上学,眼看着就能享福,却惨遭不幸。
恨自己无能,到现在还只是个琴坊学徒,拿着两千多块的工资,没有任何本事。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撒手人寰吗?
不!
绝不能失去母亲。
哪怕今天跪下给老板磕头,也要求点钱来。
走到公司门口,张凡死灰般的眼神,终于泛起一丝坚定。
他决定了,到公司借钱。
“张凡,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吗?”
刚走进大门,不远处便响起一个冷厉的斥责声:“半夜出去偷人,上班没精打彩,天天迟到。”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张凡心里一惊,抬头朝声音看去。
是琴坊的大师傅周国立。
他的顶头上司。
正捧着个紫砂壶,不阴不阳看着他。
“吴师傅,我……我妈病了,我晚上在医院照顾她……”张凡连忙低头道歉。
“你妈病了跟公司有关系吗?”
周国立一脸冷笑:“怎么着,公司养你这个拖油瓶,还得考虑你妈?”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没用的废物,爱干干,不干就收拾东西滚蛋!”
“老子早TM看你不顺眼了。”
看着周国立一脸阴沉,吐沫星乱飞,张凡胸膛炸裂。
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他。
心里怒火升腾,但却只能忍着。
他得罪不起老东西。
毕竟是琴坊资格最老的大师傅,他的顶头上司。
自从上个月被他撞见接私活之后,就不断以各种借口给他穿小鞋。
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从公司撵走。
这节骨眼下,工作绝不能丢。
其他学徒见周国立发火,躲的远远,生怕殃及自身。
“狗东西,你还不服?”
周国立见他不说话,得意之色更甚:“等老板回来,我立刻让他开了你!”
“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垃圾,大街上到处都是,随便找个会走的就能把你顶了。”
“跟我作对,你有这个资格么?”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吴师傅,一大早吵什么呢?”
紧接着,一个身穿汉服布鞋,戴着金丝眼镜,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走进大门。
正是琴坊老板,玉都古文化协会副会长蔡明诚。
蔡明诚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长裙的年青美女。
一身素裹淡妆,透着让人心醉的雅致。
皓月双目,点缀在无瑕的脸上,似一汪深潭,夺人心神。
表情高冷,却不漠然。
气质如诗如画。
周国立表情一变,满脸谄媚:“老板,我正在教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做事。”
“一天到晚懒懒散散,败坏我们琴坊整体形像。”
说着,朝张凡骂道:“还站着干嘛,赶紧滚!”
不等张凡动弹。
蔡明诚叫道:“正好,你过来,去把赵小姐车上的古琴拿下来。”
“好的老板。”张凡憋着气应道。
“小心点,那把琴价值连城,碰坏了你赔不起!”蔡明诚叮嘱道。
门外,停着一辆宾利,司机坐在上面。
车后座放着一个小叶紫檀琴盒。
打开盒盖,里面是金色锦布衬底,里面摆着把通体乌黑、漆面冰裂的大圣遗音。
弦已经拆了,只剩琴体。
散发着一股苍桑古老的气息。
可惜,这把大圣遗音,却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露出淡黄色的碎茬,一看就是老桐木所制。
张凡小心翼翼,把一截断琴从中拿出,另一只手去托另外一边。
却不想手一抖,戳在了木刺上。
鲜血瞬间渗透出来,沾染了琴身。
“嗡~~~”
不等他反应,突然之间,一阵寂寥缥缈的音律,在张凡脑海响起。
整个大脑仿佛都被这道音符调动起来,沉醉于其中。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吾自幼修习黄老之道,一缕元神寄于琴身数千年,如今琴断神殒,将散于无形。”
“你以精血通我之灵,便是缘份。”
“我欲传你查颜观气鉴宝窥人之道,凝神!”
唰!
一段苍老的声音从音符中传来,直击灵魂,张凡眼前景色突变。
五彩斑斓的光华在面前闪耀,穿梭时空般的场景,让他目瞪口呆。
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能量,从指尖钻进身体,流转全身,最后汇聚于双眼。
“张凡,你在搞什么东西?让你拿琴,你怎么在这发呆!”就在这时,蔡明诚愠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不知何时,三人竟站在他身后。
张凡心里一惊,眼前光华消散。
连忙道歉:“对……对不起老板。”
“算了,吴师傅,你看看这把大圣遗音,能不能修?”蔡明诚皱眉问道。
“修是能修,但想恢复原貌和音色,基本不可能了。”
周国立把琴接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摇头叹道:“真是把上好的古物,可惜……怎么搞成这样了?”
“没有办法修成原来的样子吗?”女孩闻言,美眸中透出失望之色,淡淡问道。
“吴师傅,我们龙吟琴坊你的手艺最好,这把琴对赵小姐至关重要,你想想办法。”蔡明诚眼神急迫,语气凝重。
“真没办法,琴腔讲究共鸣,断成这样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恢复原样。”
周国立撇嘴说道:“更别说漆面了,古漆自然风化冰裂,人工仿出来的一眼假。”
“不是我周国立技术不行,而是这事,根本没人能办。”
“实在不行,修好了放在那别弹就是了。”
几句话,听的女孩双眼泛红,随时都要哭出来。
蔡明诚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拿着另一半断琴的张凡,抬头说道:“我能把它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