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百里羲披着一头青丝坐于宽大的黄花梨桌案后,而垂下的青丝没能掩住他嘴边一大片乌青。
“王爷,您这是,被王妃打了?”
凌风说完便后悔了,随之他看到自家王爷比刀子还锋利的眼神,他抬手狠抽自己几个嘴巴,讪讪笑看百里羲。
百里羲狠瞪他一眼,沉声说:“去萧医师那拿些化瘀的药膏来。”
“是,我这就去。”凌风说。
“等等,就说是你受了伤。”百里羲又给了凌风一记刀眼。
“哦,您放心,我绝不会说是您被打……,呃,我,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凌风捂住嘴。
“蠢东西,滚。”百里羲低喝。
凌风苦笑,转身走出去。
听到关门声,百里羲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嘴角的乌青,沉沉一声叹息,:“该死的女人。”
他英俊的面容上盈满愠怒,看着镜中自己的嘴唇,想到昨晚那个妙不可言的吻。
剑眉微微拧起,晧眸中闪动着异样光华,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薄唇。
他自认是清心寡欲坐怀不乱的,怎么就对那个疯女人……,难道,是自己真的需要女人了?
一连几天百里羲都没有走出寝殿,廖姝儿的三天回门,没回成,百里羲以身体不适推迟了。
她知道,百里羲还在生她的气,她想尽方法去讨好他,还跑去德太妃那求助,德太妃去请百里羲,他都没有现身。
她担心,百里羲是不是又犯了心疾,叫人去请墨琛。
提起墨琛,她更生气,什么毒皇,他的药那么轻易就被宁琬琰给解了,这贱人果然来扰闹她的大婚,还毁了她的新婚夜。
她心中憋足了气,想着找茬收拾宁琬琰,可宁琬琰这几日却异常的安静,好似与百里羲说好了一般,都龟缩在寝殿中不出来。
她的婚后生活全然没有期盼的那么美好,百里羲似乎比她没嫁进王府更冷淡,她倍感落寞无肋。
好在,今天一大早,德太妃把她叫去雅兰轩,当着王府总管与所有下人宣布,她就是王府当家主母,掌管王府一切事务。
她要让宁琬琰知道,她才是镇南王府的当家主母,也要向百里羲证明,她才是配得上他的妻子及贤内助。
第二天,太后宫中的大总管亲自来到镇南王府,宣读了太后懿旨,命镇南王立刻携镇南王妃进宫参见太后。
之前太后传过两次口谕,都被镇南王婉拒了,今天竟让大总管亲自带了懿旨来,这懿旨一下就不容拒绝了。
好在百里羲脸上的乌青已淡去,吩咐凌风去告诉宁琬琰,一个时辰后,二人上了华丽的辎车离开镇南王府。
廖姝儿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马,她美丽的面容上凝结了冰霜。
宁琬琰不过是个刑部尚书的女儿,自比不得她丞相贵女的身份尊贵,怎奈,宁琬琰的母亲是太后的侄女,她真搞不明白,就宁琬琰那粗劣的泼货,太后怎会把她宠在心头上,还对她有求必应。
但不管宁琬琰有何靠山,敢与她抢男人,就别想活于这世间。
辎车沿着大道向皇宫而行,车里坐着百里羲与宁琬琰,二人都很沉默,互不看彼此,也不敢看。
他们心中都在因那个意外的吻而别扭着。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压抑尴尬的气氛。
宁琬琰身着华丽繁复的王妃朝报,头上沉重的凤冠,让她不敢低下头来,生怕一歪头会随着那凤冠而重心不稳。
她偷偷瞄向一旁的百里羲,他身着蟒龙紫袍,头戴金珠冠,正襟危坐,一脸肃冷,不怒自威。
他的侧脸完美的无懈可击,不得不说,百里羲是那种360度无死角的绝世美男子,就连那该死的傲慢冷酷都充满了极至的魅惑。
想到那个意外的吻,她抿了抿唇,翻了翻白眼。
对宁琬琰来说,再好的男子,不爱她,不是她的,她都无感。
突然,车子猛的一晃,宁琬琰身子一歪,头上沉重的凤冠将她带着歪向一旁。
“啊。”
她惊叫一声,撞向了百里羲。
百里羲转头看向她,晧眸森寒,一脸厌恶。
“你瞅啥?我又不是故意的。”宁琬琰扶着头冠,狠狠给他一个白眼。
“哼。”百里羲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她。
宁琬琰想到大表哥说案子破了,她说:“我听说,你抓到了杀害方莹莹的凶手,你不会就这么结案了吧,这件事明摆着是有人指使铁牛去做的。”
“你是在教本王如何做事吗?聒噪。”百里羲冷冷的说。
“你……,百里羲,你好好说话会死吗?”宁琬琰愤愤的说。
百里羲正视她,眸光锐利,盯得宁琬琰心慌意乱,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总阴沉着一张脸,象谁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可她却越发觉得,他这酷酷拽拽的样子更有魅力呢……,完了,是不是被宁琬琰传染变得脑残,竟开始对他犯起花痴了。
“一会儿入宫,别乱说话。”百里羲说。
宁琬琰冷哼一声,说:“对一贯任意妄为的泼货,你还是不要抱有期待的好。你最好别以威胁的语气与我说话,我若不爽,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你别以为能给本王医病,就想拿捏住本王,你若得寸进尺,本王必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百里羲说。
宁琬琰俏皮一笑,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敢对我不利,你就是天王老子,我自有本事让你不好过。”
百里羲蹙眉,眸色沉郁看着她。
她得意的笑着,清丽的面容象绽放了花,唇角边上那浅浅的梨涡,更显她的娇俏可人。
他那一潭死水的心境轻轻一颤,荡漾起层层涟漪。
眉头蹙的更深,寒眸更为阴沉,转过头去。
宁琬琰撇了撇嘴,也将头转开。
两人又恢复沉默,安静的车箱再度气氛压抑。
终于到了大晟皇宫,武婢扶着她下了车,她看着雄伟壮观的宫殿赞叹不已。
这便是无上皇权的象征,也是这世间最奢华美好的幻梦之城。
前世她看过很多的宫斗戏,对她来说这皇宫是这世间最为华丽的牢笼,笼中关着最美丽的女子们,她们个个光鲜靓丽,却是凶猛无比的困兽……。
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都争着抢着一个男人,狼多肉少,不打翻了天去才怪,这便是封建社会女人的悲惨。
她跟随在百里羲身后,行走于皇宫中,沿途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如画一般的景致。
远远的,宁琬琰看到未央宫外站着一群衣衫艳丽华美的女子,皆簇拥着雍容富态的葛太后,都向他们张望着。
宁琬琰暗叹,这葛太后竟站于宫门外翘首以盼着她的到来,这般宠爱可见一般。
葛太后是宁琬琰的外公,葛太师的妹妹,是宁琬琰的姑姥姥。
太后对宁琬琰的宠爱皆因她的母亲葛欣,葛欣是葛太师的幺女,自小与未出阁的葛太后极为亲近,几乎是葛太后带大的,葛太后极疼这个侄女。
后来葛欣对状元郎宁志远一见钟情,下嫁宁志远,婚后美满幸福,宁志远借殷亲得到很好的仕途,在宁琬琰八岁那年,葛欣生下小儿子血崩而亡,年仅二十五岁。
葛欣的死,让葛家和葛太后都悲痛万分,至此便把那份遗憾都贯注于宁琬琰的身上,对她倍加疼爱,也助长了她的娇蛮任性。
“来了来了,太后娘娘,小小姐来了。”总管刘林一脸讨好笑看着葛太后。
葛太后绝美的面容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虽已年近五十,皮肤依然细腻嫩滑,保养得极好。
一双妩媚的凤眸带着慈爱的笑意看着渐渐走来的宁琬琰,说:“哎哟,可算把这丫头给盼来了,这孩子定是吃了很多苦。”
刘林笑说:“我今儿早上看到小小姐了,小小姐气色很好,到是比之前更漂亮了。”
葛太后笑着睨了眼刘林,说:“不可再叫小小姐了,碗琰现是镇南王妃了。”
“呵呵,老奴叫惯小小姐,竟一时不好改口了,以后可得记着要叫王妃了。”刘林笑说。
太后身后的娇美艳丽的嫔妃们也都笑着逢迎,她们脸上都带着温婉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却参杂着冷蔑之意。
心中腹诽着,一个王妃竟也劳动她们来亲自迎接。
太后让她们来,就是为了给镇南王妃撑场面,震摄一下镇南王,别亏待了王妃。
镇南王可是历过血雨腥风的战场,岂是能被几个女人就吓到的。
她们站在那里,心不甘情不愿,却必须强装笑颜,万不敢得罪了这位老祖宗。
“儿臣参见母后。”
百里羲上前向葛太后恭敬一礼。
“姑姥姥。”宁琬琰扑向葛太后,在太后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琬琰好想您啊。”
“哎哟,你这丫头,都结了婚的人,怎么还象跳脱的小孩子。”太后抱着宁琬琰,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琬琰不管多大,在姑姥姥面前都是小孩子。”宁琬琰笑说。
记忆中宁琬琰一直唤太后姑姥姥,这叫法任性,却是多了一份真切的亲情,更得深居后宫见不得亲人的太后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