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的一处小高地上,博木尔的大营就安扎在此处。
“这九州真是富饶之地,随随便便的强了些,居然有如此的华美之物。此等宝地,该是由我们天神的子孙占据才是。”
博木尔抚摸着精美的丝绸,眼中全是贪婪。
“报!”一个士兵跑进来,向博木尔报告丰谷大军开拔的事情。
“看方向,当是来我们这里来了,呵呵,看来这个周芒还是有点主心骨的,没有被那个愚蠢的女子左右。”九州的老书生摸着鼠须呵呵的笑着。
“先生的计策没有成功啊,不过也好,这样我们就在这草原上,将他们做了这广阔草原的肥料吧!”博木尔豪情高涨,要做一个首次进攻九州的将领。以后儿孙说起这场战争的时候,都会说,是他博木尔打了第一个胜仗,让拉笪人进攻九州的门户打开了。
呜~
战争的号角声响起,激起一些鸟儿,它们在天上盘绕着不肯离去。
“将军,我们离拉笪人的大营不足十里地了,为何不见他们的斥候?”使者看着辽阔的草原,眼界里没有一个拉笪人出现。仿佛他们的进攻没有被拉笪人侦知一般,平静的让人心慌。
“傲气,拉笪人自认在草原上是无敌的,没有九州人可以与之一战,自然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或许他们已经将军队集结起来,等着咱们到了后,就冲阵呢。”周芒嗤笑一声,这博木尔如此托大,合该他周芒做这头功啊。
草原上起了风,将草地刮的如同海中的波浪一般,带来肃杀的气氛。
“周芒小儿,你不好好龟缩在壳子里,居然出来找死,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博木尔大声的耻笑周芒。这些月来,他日夜骚扰抢掠,可丰谷的边军,却是没有几个赶出来救人的。如今他的大营里,关了不少九州男女,都是准备带回去做牧奴的。
“博木尔!你劫掠九州边城,伤害帝国边民,罪无可恕,我劝你早早滚下马来,束手就擒,跟我会京师接受制裁方为上计,否则大军之下,身死命亡!”周芒说着将旗挥舞,命令军士出击。
“杀!”博木尔大吼一声,命令骑兵冲阵,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州人冲散。
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上。
“殿下,咱们不去援助周将军吗?”苏牙看着下方正在互相绞杀的士兵说道。
“这博木尔才不会在战阵上拼士兵数量,他会选择拉笪人最早的战术,边打边撤,将丰谷大军拖成疲兵,而后才会真的开始屠杀。”秦陵摇摇头说道。
“那他们营地的俘虏和财货,不就被收走了吗?”苏牙奇怪的说道。
“收走了再抢就是了,只要丰谷军败北,这些财货人口,还不是任由他取拿?先祖曾说过,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你好好参悟其中的话,要明白,人才是根本。”秦陵教导苏牙。
苏牙品味着其中的话语,也不关注这是哪位先祖说的,反正殿下说了,是先祖的古训,那就是古训。
远处的战斗,正慢慢朝丰谷军倾斜,在胜负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拉笪骑兵的号角响起,他们并不恋战,直接脱离战斗,远远的吊着丰谷大军。
周芒无奈的看着逃走的博木尔,他的手下骑兵甚少,不能追击,这眼看就要取得的大胜,就这么飞走了,可又不能不管不问,否则拉笪人杀个回马枪,这个军阵或许就乱了。
“解救百姓,搬走粮草财物!”周芒只能如此命令。
“将军,殿下有令,留下千人保护百姓和财货粮草离开,其他的人继续追击,不得有误!”铭蒙骑着马走来说着无情的命令。
“铭将军在南方作战或有不知,这拉笪人依着骑兵的速度,步兵是无法追赶的,如果真的去追击,这就中了博木尔的诡计了,他们没有远远的逃走,就是打着让我们追成疲兵的算盘的!”周芒不解殿下为何下此等命令,只得出言解释。
“殿下的骑兵已经来了,快些追截吧。”铭蒙小声的说着。
“真的?!”周芒见铭蒙点头,“好!”
大军继续追击,如同不松口的饿狼。
“哈哈,这周芒此等谋略竟可以做一边城主将,可笑九州无人啊!”博木尔看着追来的周芒哈哈大笑。
刚刚九州的老书生还说此计无用,这么快就被试试反驳的说不出话了。
“或许是周芒计策,毕竟他们也是有近万骑兵的,咱们还没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老书生皱着眉头说道。
“骑兵?和我们拉笪比骑射吗?”博木尔嗤笑一声。
老书生被嘲笑的无奈,他想不到周芒居然会追击,这拉笪人几百年前的战术,到了现在竟然还有用处,这九州真的无人了吗?
大军追逃一天一夜,丰谷人困马乏,安下营寨,准备休息一下。
“正待此时!冲!”博木尔见丰谷大军已成疲兵,立刻只会骑兵出击,踏破那还未成型的营门。
骑兵冲锋,如同猛虎下山,这一天来的憋屈,该是到了发泄的时候了。
“呵呵,这博木尔真的上当了,合该我们建功立业啊。”周芒与诸位将领站在高出,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说道。
其他的将领拍了同马屁,就赶忙去了营地,指挥军士抵挡拉笪人。计策再好,也要能撑到殿下的骑兵赶来才成,否则这功劳簿上的名字就要少了。
双方战在一起,势如水火,互不相让。
“将军,有诈!”老书生见那群士兵不但没有退后慌乱,反而士气高涨,似乎就是在等待拉笪骑兵的冲击一样。
潮水般的骑兵冲向大营,如同海浪拍在礁石上。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博木尔不以为意,认为丰谷大军的士气,是靠着虚假的赏赐激发的,等得拉笪骑兵碾压他们,突破了营门,就会作鸟兽散了。
“将军,这...”老书生正要说些劝谏的话,可军阵后方雷鸣般的马蹄声,让他说不出来了。
上当了,这是他内心最深沉的感受。
寒光如影,鲜血如雨。
大战过后的战场上的哀嚎声不断地响起而后断绝,无主的战马径自在那里啃食这干草。
“为何总有你这种人?”秦陵看着老书生,甚是烦恼,有本事却要和九州人作对,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老书生说的理所当然。
“荣华富贵?好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且去吧。”秦陵挥挥手,让陆崖将此人砍了。
“博木尔?我听说你的接到的命令里可是有将我俘虏这一条的。”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博木尔脖子一梗,准备接受钢刀。说着无话可说,可神情却是万分不服。
“呵呵,你这人挺有趣,或许是没有想过我会怎么做,而你的性格却被我摸透了,这样吧,我这次将你放了,等得你们的汗王,想要再次兴兵的时候,咱们俩再较量一番,到那个时候,你若是还是被我抓了,该不会有不服气了吧?”秦陵笑呵呵的说着。不打算杀了此人,博木尔有勇无谋,将他的性命留下,比杀了后,派来一个奸诈的人好的多。
“殿下...”使者小声的说了句。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话,殿下的威势太重,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不希望秦陵放了此人,应该将此人送进京师,以博陛下欢心。上次陛下被辱,正是需要这么个敌方大将来泄愤。
秦陵知道这个太监的意思,但他只当没有听到,此次战争过后,草原诸多部落,估计会乱上一阵子,这博木尔十分勇猛自傲,没有什么当汗王的心思,估计格尔纳汗王会重用他来平叛,以让他更加的忠心。他的权势越重,对边城越是有好处,至少不会被算计的找不着北。
“给他松绑,送一匹马和干粮酒水。”秦陵挥手,让宋御去办这事。
“如此,那便多谢了。”博木尔拱拱手,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骑着战马走了不远后,他听到身后有数匹快马疾驰而来,心中嗤笑,这九皇子不过如此,说是放了他,却又派人来截杀。
“博木尔,殿下说,你的兵刃落下了。”宋御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博木尔这个败军之将。
“...”博木尔沉默的接过宝刀,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是一柄陨铁打造的兵刃,坚韧锋利,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我就不明白,殿下为何会器重你这个败军之将,还将战刀还给你,嘁!”宋御说罢拨马便走。
多说无益,徒惹疑虑。
博木尔抱着宝刀,沉默的走在荒凉的草原上。
“博木尔,你让近万拉笪儿郎战死,如此大的罪责,你为何没有自杀谢罪?”一个人神气活现的看着博木尔,不住的嘲讽。
这人看博木尔不顺眼,以往风光无两,看谁都是个臭脾气,现在倒了霉,被软弱的九州人打败了,看他还怎么神气。
“我博木尔就是战败了,也比你这个只会拍马屁的废人强!”博木尔怒视此人,而后无奈的去放马了。
这是汗王的处罚,罚他放马牧羊三年,以为处罚。
“这刀,呵呵,我就先拿走了,等你恢复了拉笪人的身份,才有资格拿着它,你说是不是啊,将军~”这人将将军二字咬的十分重,配合上神情,慢慢的是嘲讽。
博木尔看着宝刀被此人拿着,心中愤怒,此等宝刃,却被这种废物拿在手中,真是个耻辱,还不如那位九皇子拿着做战利品呢,至少是个英雄人物。
在他放羊的时候,唯有九州人钱多变来看过他,说是汗王想念他,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是败军之将,没有处罚,难以服众。
钱多变问博木尔是如何战败的,又是如何才被放出来的。
博木尔气哼哼的将原话复述出来,他万分不满意,这话有不少人问过他了,可今天这汗王的红人还过来问,不就是明摆着不相信他吗。
钱多变见博木尔此等神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怕是将军相左了,我并非怀疑将军,而是在想那为九皇子的意思,他或许是有召服将军的意思。”
钱多变拿出酒肉,与博木尔一同吃喝,期间偶尔问起九皇子秦陵的为人,在军中的威望如何。
“我看呐,若是这九皇子做了九州的皇帝,咱们入主九州的事情,怕是要延后许多年了。”博木尔撕咬着羊腿,含糊不轻的说着。
他被处罚这段时间,只有一些干硬的肉吃,就这还是优待了,否则只能肯干草,吃雪了。
“呵呵,将军喝一杯。”钱多变干笑着端起酒杯,与博木尔碰了一下。
博木尔仰头喝下,许久没有如此快意了。上次战争失败,他的亲信几乎损失殆尽,没有谁来看他这个败军之将,怕被沾染上晦气。
他喝的酩酊大醉,倒头睡在小小的毡房内。
在清晨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爬起来,去烧水做饭,放马牧羊。
“将军!”
一个亲信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站在门外。
“阿拉图,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博木尔热泪盈眶,阿拉图他的安达,为了保护他被重创,几乎没有了活命可能,可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点没有受伤的意思。
“我一定是还没有醒来。”
“...将军,那个九州的皇子说,北地荒冷,怕是人情亦冷,就把我给放回来了。”阿拉图说着放下肉汤,拿出一些黄白之物。
“...阿拉图,你投靠了九皇子?”博木尔一把抓住阿拉图。
“将军,阿拉图的本领,能被看中吗?”阿拉图哂笑一声。
博木尔听得这话松开了手,那个九皇子麾下,有数百个极其勇猛的人,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更不要说其中的军官,乃是百人敌,甚至是万人敌了。
阿拉图虽然勇猛,可和那些强的不像话的人一比,还是略有不如。
“阿拉图,不是做兄长怀疑你,实在是...”博木尔说的有些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