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人亲来扶风城,本侯未能远迎真是失礼啊。”扶风侯干笑着跟在秦陵身后,不断的自我检讨,说自己病了,没能去松凉城。未能见到秦廷尉真是憾事,却不想今日秦陵亲来,真是了却了他一桩心愿啊。
“本官说过,即便自己无法前往,也要派出能够全权做主之人,怎么,这话还不够明显么?”秦陵停下脚步,“狼牙将军可是说此战全是松凉边城的过错,如此看法,呵呵,你觉得我该依照什么军法处死他呢?”
扶风侯面色变了变,谄笑着说道,“狼牙将军粗鄙之人,岂能懂得军国大事?还望廷尉大人看在他多有军功的份上饶他一死吧,本侯愿意倾力协助大人抵御芎笯人。”
狼牙将军是他的心腹之人,且能征善战,是个不可多得将才,必须要保下性命,否则这扶风城他该如何才能发号施令?
“上行下效,狼牙将军的想法怕是受扶风侯影响颇多啊。”秦陵摇了摇头,让秦武给狼牙将军松绑。
“是,是本侯多有不对,本侯定然改正。”扶风侯面色稍霁,觉的秦陵还是在乎他这个扶风侯的身份的,他不过是稍稍请求了一下,这就给松绑了。看来,这个廷尉大人不过如此,那么大的架势,还以为要破灭扶风城呢,结果只是吓一吓他,真是可恶。被人看了刚才的丢人模样,以后六城聚会,他那里还有脸面去。
他很乐观,觉的秦陵闹够了,也立了威了,不会再为难他了。但褫革侯却不这么看,他面色凝重,刚刚秦陵那一个上行下效可是一点好气都没有。在来的路上,他听飞鼠侯说了,那个狼牙将军说松凉城打破了五诸侯和芎笯人的默契。
呵呵,秦国人和芎笯人有了默契,这岂不是叛国么!如此严重的罪责,怎能轻易的放过,刚刚那一句显然是在套话,让他扶风侯亲口承认狼牙将军是他派过去的,且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他依然认为秦陵是要杀了狼牙将军,而非扶风侯,毕竟扶风侯是先王的封的,要处置也该是秦王来处置,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廷尉来做决定。
“诸位,可都听到了,扶风侯说狼牙将军所说的松凉城打破了边城与芎笯人的默契,是因为受了他扶风侯的影响。”秦陵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秦国之人与芎笯人有了默契,这是叛国!今日,本官就要为枉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来人!”
“哼,秦陵!本侯乃是先王钦封的扶风侯,你一个小小的廷尉有什么资格在本侯面前大呼小叫,还不给本侯住嘴!”扶风侯见秦陵要拿自己开刀,明白再卑躬屈膝也不会有好下场,硬气胆气,“今日,本侯就要上奏大王,告你秦陵私自调军破城,如今芎笯人将近,廷尉大人却击碎扶风城门,真是居心不良其心可诛,怕是与芎笯有肮脏的交易吧!”
“扶风侯罔顾边民性命,纵容芎笯人劫掠,此乃十恶不赦之罪,其罪当诛!拖下去,砍了!”秦陵懒得和扶风侯多费口舌,直接一挥手让秦武将人拖出宰了。
“扶风侯一家一并抓起来,押送玄城审问!”
扶风侯大惊失色,惊怒不已,不住挣扎吼骂。
一声惨叫响起,怒骂嘎然而止。
血淋淋的人头被拿过来,秦陵提起来,在三个诸侯和世子面前晃了晃,停在褫革侯面前,说道,“诸位可看清了,此等叛国之人,皆是如此下场,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他的尸身?”
“挂,挂于城头示众。”褫革侯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头太过狰狞可怖,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尤其此人与他相交多时。
“好,想来诸位已然明白该如何做了,本官就不多说了。今日之后,还请诸位与本官同心协力共进共退,彻底驱除芎笯人。”秦陵笑了笑,“诸位请回吧,大战临近,扶风城不可无主,本官就坐镇此处了。”
几人离开后,秦陵进入侯府。
“愿意将功赎罪之人留下,其余的离开吧。”
十几个校尉将领听到秦陵的话,有些犹豫起来,门外的怒骂他们都听到了,那是扶风侯的,他们担心自己站起来后,会被秦陵一声令下给抓了去砍头,毕竟连扶风侯都敢杀,他们这些小小的军官算得了什么。
“本官要的是忠心之人,那些不想干了,或者心有不轨之人尽早离开吧,不愿意走的,都会被带到天犬之前测试忠心,呵呵,天犬你们见过了吧,那是苟茅人的神兽,可以辩奸识忠。”秦陵不是在吓唬这些人,天犬作为异变的猛兽,某些嗅觉退化了,但生出了一些奇异的气味辨识能力。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不可能是无声无息的,必然会有思考,而此时会施放一种气息,这气息人是无法闻到的,但天犬可以。
信邪的多,不信邪的也有,十几人见开头走掉的人没事,匆匆忙忙站起来跑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被带到天犬面前,测试是否有刺杀和叛变的心思,结果被张口咬死了七个人,只留下二人活着。
“忠心度还挺高,不过没什么用处。拖出去喂狼。”秦陵转身看着而这发抖的人,“既然你们有心悔过,本官不为难你们,会你们的营地去吧。好好准备,芎笯人不远了。”
两人千恩万谢后,一溜烟的跑了,不敢在停留。
“秦力,秦广,你们接收扶风城的军队,在开战前将之驯服,不可出现差错。”秦陵将扶风城的两千战兵交给两人带领。
“伯父,我呢?”秦武凑过来,他也想领一军作战,而不是跟着秦陵到处跑。他和秦文秦禾不一样,那两个家伙对领军没有兴趣,一个喜欢文职官员,一个只想做个亲卫首领便可。
“你?你回松凉城,协助你小叔,那五千军队归了你小叔,你去找他要人去吧。”
十天的时间,调集粮草,加固城防,制作箭矢,搬运滚木礌石。
“廷尉大人,是芎笯人!”一个将领匆忙跑来报告。
秦陵抬起头,见是龚荣,扶风城原有将领里仅存的两人之一。
来到北部城门之上,秦陵手搭凉棚,看到远处有七八个骑兵正在观察扶风城。这几人十分嚣张,不仅不遮掩自己,还对着扶风城指指点点,甚至动作已经开始作画了。
“呵呵,看来上次的战争与他们而言只是个失误。秦禾,带十几个精骑驱逐了,别追的太远,小心是诱敌之计。”
秦陵想抓几个俘虏问一问,但现在秦鼠是一方大将了,不能亲自去抓舌头,而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大,有无法收敛,好似带着一个不能关闭的威慑光环一般,隔得很远就会让战马警惕畏惧。这几个小辈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怕他们经验不足吃亏。
十几个战马疾驰而出,直直的冲向那几个芎笯人。互射一通后,芎笯人嚎叫一声打马便走,看速度只要秦禾他们加把劲就可以追上。
秦禾看着这几个芎笯人,心中好笑,明白他们是在引诱自己,想让自己远离城池,进入芎笯人的埋伏。
“呵呵,打的好算盘。撤退,不须太快,咱们也来引诱一下他们。”
十几个骑兵慢慢的撤退,看起来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芎笯人见此情况,回马追来,弯弓就射,欲要将这些秦国骑兵激怒。
双方你来我往几次之后,秦禾突然加速,胯下绿螭骢全速奔跑,眨眼间就追上那些早已疲累的芎笯人。机弩迸发,瞬间射死两人,战戟连通,挑翻两人,刺瞎一匹战马。
只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七个芎笯人便只剩两人。心中恐惧,明白不可力敌,转身就跑。
嗖,机弩上弦,再次激发。噗嗤两声,芎笯人应声而倒。
“呵呵,我的坐骑可是大伯送的绿螭骢,乃是神骏,你们和我比耐力速度,这就是下场啊。”秦禾很是自得,这坐骑是他将几个兄弟打趴下之后得来的。秦陵有了烈焰浮尘,不需要绿螭骢了,而秦鼠也有了秦王赐予的神骏。是以,这宝马就给了他们几兄弟。
人多,那就比武!三两下干翻几个兄弟,令人大跌眼睛。这本领,即便是秦鼠怕也是有所不如啊。
秦陵本想将军队交给秦禾来带领,够稳重,可他不愿意,懒得领军,只做个亲卫首领。
抓了那个被摔倒在地的人,“全部补刀,之后再搜身!”秦禾怕芎笯人装死,命令手下的人先用长矛捅要害再搜。
将摔倒的人捆好,缚在战马上驮着回去。
“谁会芎笯语言?”秦陵对芎笯语言没什么了解,只得问将领们有谁精通这门语言不。
“大人,下官学习过。”钱勿站起来说道。
“好,你来给我翻译。问他,芎笯人来了多少,准备打那个城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芎笯人不屑的看了秦陵一眼,更着脖子一言不发,双目瞪的和铜铃似的,仿佛要用眼神杀人一般。
秦陵笑了笑,拿出一些金子,放在桌子上,示意俘虏,只要开口,这些都是他的了。
“哼,些许俗物就想让我格尔瀚叛变?痴心妄想!”这俘虏张口就是纯正的秦音,比秦陵说的都字正腔圆。
“不错,既然你会说秦言,那就好办了。”秦陵说着伸出手,将格尔瀚脖子上的项链扯出来,“很巧的手艺,你爱人的吧,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因为你会死,而她也会被嫁给别人,或许会嫁给你的大哥做小妾。”
格尔瀚眼中升起怒火,好似一个要喷发的火山。
秦陵嗤笑一声,“怎么,怒了?有用么?你说你的大哥会怎么待她呢,肆意玩弄,而后随意的丢弃。一个人在孤冷的帐篷里哭泣,愤恨,恼怒。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回来,不是约定好的么,为什么?!”
秦陵端起酒樽,将樽中酒泼在格尔瀚脸上,“都是你的愚蠢导致了这一切,让一个女人承受你犯错的后果。”
“你胡说!”格尔瀚身子猛窜而起,如同一个猛兽一般。
啪,一个耳光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重物坠地之声。
“啧啧,真是弱啊。”秦陵抬脚踩住格尔瀚的脸,“呵呵,是不是很熟悉这个场景啊,你大哥这么踩过你,还是在你心爱之人面前。”
秦陵所说的只是猜测,这格尔瀚身上有个信物,是一个大贵族的子嗣才能拥有的,但作为贵族的子弟,格尔瀚只有几个护卫,身手还不怎么样,可见他在族中的地位如何。
“她没有嫌弃你,依然认为你是个大英雄,。在出征前还给你封了个香囊,希望你能挣得军功,而后骑着宝马,带着美丽的花环去娶她。但这不可能了,你会死,她会被逼嫁给你大哥,成为一个玩物。”
格尔瀚双目赤红,如同一个困兽,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
秦陵看着这个快要失去理智的家伙,有点担心此人会怒气攻心就此死去,那可就演砸了。
“想回去么?想去看你的心爱之人么,想再一次看到她那美丽的笑容么?说罢,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之后,你就能带着花环和荣耀去娶她了。”
一声抽泣传来,秦陵莫名其妙的回头,见自己的妻子正在抹眼泪。
“真是凄美的爱情。”
“凄美的爱情,肮脏的结局,女人苦候无果,被心爱之人抛弃,心灰意冷之下嫁给了厌恶之人,整日以泪洗面,至死才得到解脱。”秦陵不明白钰儿哭什么,这不都是瞎编的么,虽然巧合的跟格尔瀚的遭遇相符合了,可算哪门子的爱情。不过是一个备受欺凌的贵族子弟见到了一个傻女人,以为有人重视他了,而那个傻女人也以为贵族子弟并非都是嚣张跋扈的样子,如此这般之下,再加上格尔瀚哥哥的衬托,才有了这种情景。
“我说,我们的目标是褫革城,准备俘获褫革侯换取布帛物资。你们以为双方有了默契,就不会真的攻打,又有此次松凉城的事情,更能让你们放松警惕,所以才有了这次战争。”格尔瀚一边流泪一边呜咽着说出芎笯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