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叶晚晴开口问道。
那黑衣人笑道:“主子可叫属下蛟龙,也可随便叫什么。”
“你果真是魂卫?”
“是。”
叶晚晴沉吟了片刻:“你知道你的主子不是我。”
蛟龙恭敬地半膝跪地:“主子身上有引魂香,又有世子殿下的血玉随身佩戴,就是属下的主子。”
看来这个蛟龙魂卫什么都知道。
叶晚晴也不多问,让他退下之前把两个嬷嬷弄醒了。
然后叶晚晴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和嬷嬷搪塞过去她们晕倒的事情。
在回京都的马车上,红袖和笑儿见大小姐没事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叶晚晴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她不让蛟龙对青黛下手并非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反而她绝对是有仇必报的。
只是不应该用楚涵的魂卫来报,用风国的魂卫来伤害风国的影卫。
还是从她一个月国人口中下的命令,这样风国皇室的颜面何存呢?
若是被风国的皇帝知晓,恐怕明天她就会身首异处了。
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回到京都叶晚晴还没来得及问笑儿更多和魂卫有关的事情,就传来楚涵病重的消息。
据说连皇帝孤独弘夙和皇后都一并去探望了,百姓都说皇帝真是十分重视这个质子,因为长公主痴恋楚涵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为了让质子好好养病,皇帝硬是没有允准一向尊重纵容的长公主探视质子府。
其实也能理解,如果质子重病死在了月国,那月国肯定难以交代这件事,搞不好还会被其他国趁虚而入离间两国的感情。
于是质子府被重兵把守围得一只苍蝇也进不去。
叶晚晴本来还想回来之后去见见哥哥呢,这下被这件事一挡,只得取消了。
笑儿更是直接就跪下求大小姐去看看,毕竟她知道小姐对少主十分重要。
如果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做影卫的也得死。
没办法,风国的影卫的训练和规则就是这么铁血无情。
经过落梅山庄的一折腾,估计康氏那边能安生好一阵子了。
入夜之后红袖早早地熄了灯,笑儿把叶晚晴带去了质子府,顺便还捎上了丁香。
倒不是怀疑谢危楼和宫中御医的能力,只是万一能用得上呢?
笑儿先带叶晚晴和丁香到质子府不远处的一间宅子外,然后吹了一小段竹笛后带人飞身入内,宅内早有人接应。
原来这座宅子打通了密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质子府内,三人悄悄地顺着地道顺利进了质子府。
恰巧遇到了楚涵的贴身护卫金风,由他带着来到楚涵所在的房间,不,应该说是一间暗室。
室内也分内室和外室,谢危楼正在外室喝茶。
见到叶晚晴来了竟然也不意外,只瞥了她一眼就不说话了。
真是个冷淡的老头。
老头,哦不,是谢危楼在叶晚晴正犹豫要不要进内室去看看他的时候,突然开口了。
“给你的琴谱可有认真学习?弹入门的曲子来听听。”
叶晚晴有些汗颜,白天才给她的,晚上就要她弹了?
要求也太苛刻了,不过幸好自从她重生以来记性也变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了。
白天在山庄内阅读的那一会儿时间,她已经学会了第一章中入门的最简单曲子。
这倒不是难事,外室的一角有一张古谱的焦尾琴正在等她。
试了试音,竟然意外地十分衬手。
于是她素手纷飞,白指轻挑,琴音便淅淅沥沥得在室内响起。
这首曲子便是最简单的入门曲《雨幕》,曲子简单缠绵,叶晚晴本来就十分善于弹琴,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谢危楼以手抚额,恍惚间好像见到了弹琴的夏月珑。
清凌凌的雨丝落在二人的发间,他撑着油纸伞,陪固执的夏月珑练习她自创的谱子。
雨中千红万紫开遍,花香阵阵不绝如缕,引来阵阵彩蝶飞舞嬉戏。
端的是人间奇景,沁人心脾、意舒神畅。
只是不知是那景醉人,还是琴醉人,抑或是人醉人。
忽然一个音节一颤,琴声戛然而止。
叶晚晴伏在琴台上吁吁喘气,不知为何明明是简单轻快的曲子,竟然弹来如此累人。
一曲未完,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良久,谢危楼悠悠叹了一口气:“你琴心尚可,这第一次弹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多加练习定有所小成。”
“这孩子随他祖父,也是个痴情种子。我听侍卫说你有次中毒,他耗费了大量内力吹了《引蝶曲》只为求护你心脉神智完好。
这曲子即便是内力深厚的人来演奏也是十分吃力的。再加上这几日他将要发病了,没有精纯的内力来抵抗是会痛苦无比的。
刚刚你弹奏的《雨幕》是师妹她把天宫谱里疗伤的曲子简化改了来强体健身用的,就这么一会你就累得不行了,也该知道这种曲子不仅耗内力也耗心神了。”
谢危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想起自己对夏月珑的那份深情,也很难去怪自己的徒儿。
感情这种事,从来由不得自己。
“进去看看他罢。”谢危楼叹了一口气。
只怕这个丫头是有琴心无情心,他能压制住楚涵身体里的毒,却控制不了他的心。
情字最最磨人,还是要看个人的缘法了,强求不来。
叶晚晴进入内室,室内十分简洁。
地上是厚厚的黑毯,墙壁上两盏银质灯座上各奉着一颗夜明珠,这是室内的唯一光线来源。
内室中央是一张白玉床,周遭用寒冰镶边,正不断地往外冒着冻骨的寒气。
床内正沉沉睡着一人,那人面若冠玉,墨羽般的长发随意地四散在旁,灿若星河的眸子此刻紧紧闭着。
好像睡着了一样,又好像已经去世了一般。
有一个声音在叶晚晴的心中呼啸而过。
这个人爱着自己,毫无保留地为自己贡献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两行温热的清泪从叶晚晴似水的双瞳中流出,长长的羽睫一眨,泪水便被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