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本以为我能顺利进入县中,可开学前夕,家里又开始向我发难。
中学在县里,离家太远,要住校。
学费义务免费,可住宿吃饭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家里死活不同意。
我奶说:“丫头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就是便宜别人家。”
又是这句话。
我心里特别气愤:“你不也是女的吗?”
在这个家里,我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听了我的话,我奶跳起来就骂:“你个死丫头,长本事了是吧。”
“上学就学这么个东西,顶撞老人吗?”
我爸直接不过问,叼着根旱烟就去村里转悠去了。
我妈:“二丫,家里没有钱了,我和你爸不同意你上中学。”
“你弟弟还小,未来需要更多的钱。”
“我弟弟,我弟弟,又是我弟弟。”
“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我几乎是用尽攒了很长时间的勇气,闭着眼睛喊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最听话,干的活最多,可你们只喜欢姐姐和弟弟。”
“我说当时不生吧,好了,生出来个怨种。”我奶说话恢复了以往的刻薄。
我妈不说话。半天怯懦地说一句:“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吧。”
她的话给我一惊喜,我已经默认自己争取到了机会。
实际上并没有。
晚上,我爸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我妈本不想提起我上学这个事。
我奶心里不如意,便说话怪里怪气。
许久见我爸没反应,便直接明了主意。
“一个女孩子家,上了几年学,还想怎么着。”
“哪有那么多大学好上,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我爸悠悠地抬起头。
“上啥学,婆家都找好了,过两年,还不是得嫁过去。”
“顾大,你说啥,什么婆家。”
任凭我妈喊叫,我爸坐炕上已经打起了瞌睡。
我奶也是云里雾里,但似乎是懂了什么。
“这还像个话。”然后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屋。
14.
那个时候,我对婆家还没概念,只知道是要嫁人而已。
届时,我才十三岁。
上学的事没几天了,不能按时报到,肯定就会被默认退学。
我又一次找到了温奶奶求助,这次她也没有办法。
温奶奶让我去找村长和戴老师。
温奶奶果然没错。
戴老师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许是在思考。
“顾佳媛,你先回去,我去找村长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戴老师和村长果然又登上了我家的门。
我爸宿醉,还没醒。听到声音,他很不耐烦地咆哮着。
村长皱着眉头。
大喊:“顾大,还没起呢?”
农村以种地为生,那个时候村长在大家的心里很有威严。
我爸一骨碌坐起来。
“村长啊,进来坐,进来坐。什么事让你大早上登门呢?”
村长也没客气,随后一起进门的还有戴老师。
见到戴老师,我爸立刻明白了他们来意。
我忙着准备全家人的早饭。同时全程关注着屋里的动向。
15.
只听到我爸说:“上次你们来,我让二丫上了五年学。这次说什么也不行,我们家没有钱供她上学。”
戴老师:“都说了现在是义务教育,教育费国家承担。”
“说得好听。到县里上学不得住校,吃饭,哪样不花钱?”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我的爸妈呀,总是见不得在我身上花一分钱。
这么多年,我一件新衣服新鞋子都没添过。
都是穿姐姐剩下的。
戴老师:“顾佳媛真的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是不是不要你家出钱,她就能上学?”
“是。”
其实是我爸拧巴上劲了。不得不答应。
不一会儿,村长和戴老师出来了。
我立刻冲到戴老师面前,喊了声戴老师。
戴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顾佳媛,你等着,老师会让你上学的。”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难过又失落,但又莫名地相信戴老师的话。
或许除了相信他,我别无选择。
16.
晚上我弟看到别人有奥特曼模型,回家也哭要。
心疼坏了老父亲老母亲。
当晚他们就从店里预定了一个。
一个奥特曼模型280块钱。
我们家辛辛苦苦地劳作,一年下来也不过一千块钱左右。
我看着我弟弟得意的嘴脸,突然开始恨他。
17.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盼着戴老师来。
戴老师的出现是我唯一可以上学的机会。
我不停地祈祷,没有哪一刻我比现在更盼望戴老师的出现。
终于在报道的前一天,戴老师出现在我们家门前。
大声喊到:“免费了,免费了,顾佳媛可以上学了。”
我爸不悦地皱着眉头。
我激动地跑到门口迎接。
戴老师喘了口气。“顾佳媛,你可以上学了。”
我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
戴老师的到来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妈出来把戴老师迎进去。
戴老师说:“顾佳媛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夸我了。
“我跑了几趟县中,说了顾佳媛的情况,学校再三考虑,答应免费让她入学,并且住宿,伙食一应全免。”
说完了,只有戴老师止不住地激动着。
家里人都冷着脸看着他。
我激动地跑过去喊了声:“戴老师,谢谢您。”
我爸咬牙说道:“真是让你费心了,戴老师”
戴老师只当没看到:“没事,顾佳媛争气,替家里争气。”
“出门大家看到她,谁不夸你们家培养得好。”
听到这话,我爸,我妈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18.
第二天,我如愿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学校。和小媛温奶奶一起,搭着村里的顺风车。
因为住校,我摆脱了家里的束缚,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
乡下来的,英语总归是差了一大截。
我没日没夜地练习、背诵、朗读。比起干不完的家务活,我觉得学习真的很简单,很充实。
周末要按时回家的。每次返校,我都累到打瞌睡。
家里只给了我一床破褥子和一床残旧的毯子。
即便这样,我还是很乐意离开那个家。
冬天天冷的时候,我就去跟小媛挤在一起。
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比我在家不够果腹的残羹美味太多。
学校的老师很好,除了严格一点,没有其他毛病。
学校的环境很好,空气也很好。
我生活在学校里,像一条缺水的鱼,忽地被放到水里,畅快极了。
19.
临近寒假,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姐姐不见了。
我问我弟,我弟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问我妈,我妈只说嫁人了。
我想问她嫁哪里去了,她说隔壁村。
我妈再三强调我不许去找我姐姐。
那一年,我姐才十五岁。
我弟十一岁,已经被家里人溺爱成了小纨绔。
我奶常说:“造孽,小祖宗,你要有你二姐一半学习劲就出息了。”
“都是二丫抢了我们宝儿的学习运。”
我人不在家,也没躲过家里人的责难。
听到这话的我,赶紧往一边躲躲。
我偷偷问过温奶奶,我姐姐去哪里了。
温奶奶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
她让我无论如何要多读书,走出去。
今年的年过得格外富足,我弟添了很多新衣服和新玩具。
家里添了很多新物件和食物。
肉很丰富,即便是我,也摊上几块大肉。
第一次过年,姐姐不在家。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意无意在村里打探我姐的消息。
有人说,我姐被我爸妈给了隔壁村的王跛子。
“二丫头,你要注意咯。”
我尴尬地笑着:“我还读书呢。”
回家,我没忍住,声泪俱下。
质问我爸:“你们为什么把我姐嫁给王跛子。”
“王跛子有什么不好?”
“他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怎么了,正值壮年。他家有钱,亏待不了你姐。”
“钱钱钱,你们掉钱眼里了吗?”
“啪”一声,我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竟短暂地失了意识。
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反了你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马上我也把你嫁出去。”
我没敢说话,逼急了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再次回到学校,我拼了命地学,比以前更加卖力地学。
有时候做梦,会梦到我也被我父母发卖了。
惊醒时眼角还垂着泪。
我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姐姐。
20.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
长久生活在不安当中,周末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因为没有生活费,我每次要在周五打包好两份饭菜,周六和周末一天一份。
长期的影响不良,让我在学校晕倒过一次。
老师找过我谈话,让我请家长。
我没有打电话给我爸妈,而是打电话给戴老师。
其实自从我上了县中,就有一个女的经常捎东西给我,吃穿用的。
我不知道她是谁,老师说是个做善事的,让我安心接受。
再后来,戴老师到周末会接我到他们家居住。
我才知道,那位给我捎东西的女的是他的妻子。
师母为人善良又体贴,待我极好。
每次返校都会给我备好一些补充营养的食物。
刚开始我不愿意接受。
时间久了,我也不再推辞。
心里对戴老师一家充满感激。
戴老师家只有一个儿子,跟我一般大,被戴老师夫妇教得很好。
他会叫我佳媛,会处处让我,美其名曰女士优先。
21.
转眼到了初三。
因为周末经常不回家,一次我父亲寻到了学校。
要将我带回。
老师问明缘由,强调学业关键期,勉强推了父亲的请求。
我父亲表示体谅,于是作罢,很快地回去了。
没过多久,他再次出现在学校里。
以我奶病危为由,带我回了家。
还未回到家,我就看到我奶好端端在村口跟别人有说有笑。
22.
回了家,家里有一位大概四十来岁的秃头男人在我家坐着。
我妈正在给他倒水喝。
回头看到:“二丫,回来啦。”
我爸跟在我后面,生怕我跑了一样。
我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屋子里。
随后就听到我爸说:“怎么样,这丫头比她姐姐厉害多了。”
“又能干,又会学。以后生的孩子一定能上大学。”
“十万块钱,你不吃亏。”
听到这话,我心里大惊。
提腿就要往外跑。
被我爸一把揪住。几乎是拖着回屋的。
“别想跑,书读多了,脑子想法就多了。”
“老实在家待着。大梅,看住了。”
我妈为难地进了屋。我苦苦哀求着:“妈。”
“二丫头,女人嫁人,天经地义,你不用害怕。”
“妈,我还要上学呢。”
“上啥学啊,你弟下半年也要上中学,开销就大了,家里把你们养大不容易,你要体谅我们。”
“所以你就卖了我姐,现在又要来卖我?”
“啪”一声,我妈平时会骂我,会骂得很凶,但打我还是第一次。许是还不适应,她也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如常。
“别说那么难听,这些年我们对你的义务也进到了。”
“到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我没有再说话,有这样的父母,真的是人生的悲哀。
晚上,我爸还沉浸在发横财的喜悦中。
家里又破天荒在晚上加了几个荤菜。
我爸就着荤菜,喝得有滋有味。
一会搓着手,激动地念叨着:“十万块很快就到手了,小洋房很快就有着落了。”
我奶:“这二丫就是比大丫值钱。”
我红着眼睛,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我不是其中的一员。
晚饭过后,趁着他们收拾的空档,我从门缝里小心地哄着我弟给我开门。
我说:“弟,二姐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你进来看看。”
我弟没搭理我。
“我想上厕所,你帮二姐开个门。”在屋里上厕所,那不得熏死你们。
我弟嫌弃地努努嘴。
刚要去开门,手被我妈打回来了。
我弟瞪了我妈一眼。“二姐要上厕所。”
“有尿桶。”
我不死心,又哭又闹,吵到隔壁邻居。
有人过来问“顾大,你们家怎么这么吵。”
“孩子耍闹呢。”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动静,我爸快速到屋里,制止我,但我根本静不下来。
他恼了,直接开了门,一脚踹我身上。
我好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在地。
我爸还不解气,又上来补上两脚。
我的身体本能地往墙边缩。
再然后,又是一脚,大概是踢到了我的后颈,我失去了意识。
23.
第二天一早,我浑身酸疼地醒来。
我在地窖里被冻死的悲惨经历,悉数浮现。
不偏不倚,竟然在这个时候又活了一次。
我得逃,可我该怎么逃呢?
我弟休息在家,他还在惦念着我给他带的礼物。
凑到我边上,问我给他带了什么礼物。
我心里苦笑,上学到现在,家里一分零钱都没给过我,哪来的钱买礼物。
但我不能这么说。
为了出去,我得要豁出去。
“你开门,我给你拿。”
我拿出一个精致的卡通小狗刨笔机,这是其中考试的奖品。
我弟很少见到这样稀奇的玩意,当下两眼放光。
我一看有戏。“弟,你给我开门,我这里还有一个魔方也给你。”
我弟弟没见过魔方,但听到名字就觉得很厉害了。
他悄悄给我开门。
这个点我爸妈该去地里了,我奶也应该去溜达了吧。
我瞅着没人,直接往外跑。
出门没多久,迎面撞见了往家里赶的爸妈。
几乎是没给我挣扎的机会,我爸就提溜着我回了家。
我的头发被揪得生疼,我也顾不上。
“爸妈,我出去找你们呢。”
“找我们什么事,你这死丫头,一肚子鬼主意,别想跑咯。”
“大梅,找个绳子来。”
“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直接让你跑吗?”
“她爸,别伤到她。”
我爸想想也对。
“去,找根布条,直接送到地窖去。”
想要地窖里的阴暗,孤寂,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就浑身鸡皮疙瘩。
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大喊
“别,我愿意嫁,我愿意嫁。”
好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们觉得诧异。
“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的。”
不愿意能怎么办呢,我不想再死一次。
况且,只要活着才有办法。
“二丫,我们也是为你好,那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人品不错,家境也好,你嫁过去享福的。”
听着就恶心,但我得强忍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爸妈的良苦用心,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嘛,嫁给谁不是嫁。”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可算松了口气。
但还是把我妈留在家里照顾我,其实是在监视我。
在没有绝对有把握跑出去的情况下,再也不能轻举妄动了。
我盘算着,小媛什么时候离家。
下午我跟我妈说,让小媛帮忙带句话给老师,我要退学。
起初我爸妈不同意。
“老师不知道我退学,又没有按时到校,会报警的。”
父母一听我这么说,就真的让我去了,但是是我妈陪我一起去的。
见到小媛,我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我要退学。
小媛却不依了,兀地哭起来。
“你一定有什么原因的,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要嫁人了。”
说着,我抱了抱她。
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我妈回了家。
我爸说,婚期就在第二天后,也不大办,避免浪费,男方家办就可以了。
心里一阵恶心,什么婚期,是交易期吧。
“赶明等宝儿结婚,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我心里嗤笑,希望你们还能等到那一天。
第二天,我妈拿出一套红色的服装让我穿。
“你姐姐结婚的时候,我找人做了两套,留一套给你,现在用着正好。”
我的父母啊,为了十万块钱,把我当牲畜一样卖。
我没有说话。任凭我妈给我梳洗。
从小到大,我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给我梳洗过。
这唯一一次,却是在我被迫出嫁的时候。
等到中午,那个高个子秃头中年大叔,一身老式的西装衬得她格外滑稽和狰狞,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
我在等,等机会,但眼下不得不顺从。
24.
我故意拖延时间,把头发抓乱,衣服扯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鞋子穿掉了,东西忘拿了等等。
我爸和那个男人,都在极力地忍着我的种种行为。感觉快要随时爆发了。
我心里越来越慌,但只要在家,暂时我还是安全的。
我弟开心得像个傻子,有吃有喝,穿了一身新衣服,好不快活。
终于没有再拖了。
那个老男人给了我爸一个包裹。“清点一下。”
我爸接过包裹,喜滋滋地打开,翻一翻,嘴里说着“不用不用,我相信你。”
真不知道这样的信任来自哪里。
“以后好好待我闺女。”
那个男人显然也是不屑的。
我被他带上了三轮车,趁着大家都慌神的功夫,我跳下车就跑。
还没出村长,就被后面的车子赶上来了。
我爸和那个男人拖着我就要上车,我挣扎之余,又被我爸踹了两脚。
至此,我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村口响起了警笛声。
我却高兴地笑起来。这时的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挣扎着,从车上跳下去,往警笛的方向跑去。
25.
那一天,我们全家连同那个老男人都被带到警局。我奶、我弟和我出来了。
我爸妈和那个男人,以涉嫌贩卖人口被暂时拘留,进一步查证。
我奶不干了,开始哭天抢地,骂我没心没肺,亲手把自己的爹妈送进去了。
她说我是要遭报应的。
我并没有理会。
村里对我也颇有微词,说我六亲不认,亲手将父母送进监狱。
说我枉为读书人,不明事理。
说我枉为人子,不肖子孙。
当然,这里的讨伐很多都是我奶的功劳。
很奇怪,这些正义之士在平时我家里虐待我,逼我嫁人的时候哪里去了。
其实在进入中学接触到法律知识开始,我就一直在收集证据。
虐待儿童罪证,买卖未成年罪证。
最初只是为了多一些筹码,摆脱这个家庭,现在却成了他们致命的打击。
因为十万赃款摆在那儿,成了很有力的证据。
我身上的陈旧损伤和新伤进行司法鉴定。
加上未成年被迫结婚,已经具备人口贩卖的契机。
我姐听到爸妈的事,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以为她会怪我。
只听她说:“我可以作证。”
此时的姐姐,我已经许久未见。
她身形消瘦,像刚生了场大病,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来。
看吧,只有受害者,才能感同身受。
我求助了老师,求助了社会帮扶组织。
把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并要求更换监护人。
有了我姐作证,我们很顺利地,亲手把父母送进了监狱。
最终,我爸被判了十年,我妈被判了六年。那个试图娶我的中年秃头瘸腿大叔,被判了八年。
26.
判决书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学校。
老师们听说了我的事,都很心疼我,有个女老师心疼得直掉眼泪。
他们都格外地照顾我,我邀请戴老师当我的监护人。
戴老师因工作调动,离开了我们的村子,现在也在县城。
他很乐意当我的监护人。
村子里我再也没有去过。
听小媛说,我爸在监狱里死不知悔改,处处惹麻烦,保不准要加刑。
我妈在监狱里想不开,闹过两次自杀,被狱警教育了几次。
我奶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精神上有些恍惚。
我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到处惹事。
刚开始我奶还哄着他,最后也不管他了。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学着抽烟,喝酒了。
他的这些钱哪里来的呢?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姐最后也和王跛子离婚了。
还没有到拿结婚证的年纪,自然也不能算作离婚。
她要到外地去打工。走之前来看看我。
她说:“读书,真好,我当时要是懂得反抗就好了。”
我笑而喊了声姐姐。
她抖动着肩膀,久久不敢抬头。
良久,她说:“谢谢你。让我摆脱了这样的家。”
我微微笑而不语。
离开了这样的家,人生真的轻松了好多。
我如愿以优异的成绩,留在了县中高中部。
戴老师说,进入这里,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
良久,他和阿姨耐心开导着我。在学业选择上帮我分析指导。
他们家的儿子亲切地称我为姐的时候,我几乎哭了出来。
为什么都是家,为什么都是爹妈,差距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