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潇猛地抬起头。
“陛下!臣对钟离玉绝无非分之想。”
“啊,是是是!”
皇帝对段寒潇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表示无奈。
“皇叔啊,你这嘴硬的性子何时能改改?朕说的话,你且好好想想,别等心上之人真的离去再追悔莫及。”
段寒潇依旧沉默。
此时气氛陷入了僵持。
“那陛下可会下旨准她和离?”
见段寒潇松了松语气,皇帝心中微微一动。
“朕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皇后那边,朕也会有个决断。”
段寒潇沉着眼,故作平静拱手行礼:“望陛下能公正处理。”
说完便转身离去。
皇帝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如吉。”
听到皇帝唤自己,太监如吉急忙从门外进来。
“陛下。”
皇帝停顿了片刻,随后缓缓拧身。
此时,他的眼里不复方才的从容随和,而是更像一个不苟言笑的君王。
“皇后宫中,可是有一个名叫桑菊的宫女?”
如吉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点头回话。
“是,陛下,娘娘宫中确有此人。”
皇帝目光微微收紧。
“前日了然大师赠了朕一串倾心珠串,你去库房取来,给皇后送去。”
“是。”
如吉应下后,皇帝沉声继续吩咐。
“看看这位宫女此时可在宫中,若在,便将她带来。记住,悄悄的,莫要让人发现是朕在寻她。”
“是。”
如吉领命而去,皇帝则坐在榻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面色阴沉。
不多时,如吉返回,神色略显紧张。
“陛下,那桑菊宫女此刻不在宫中。”
皇帝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发人深省。
“不在宫中?那去了何处?”
如吉赶忙低头回答:“臣怕打草惊蛇,未敢多问,只是听当值的女官说,她受了风寒在屋中休息。但臣已去打探过,人并不在房中。”
皇帝眼里划过了然,随即微微点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此事莫要声张。”
“是。”
桑菊不在殿内。
想来皇叔所说,应当是真的。
皇帝眼神流转,心里对皇后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猜疑。
*
此刻已是深夜,可钟离玉却依旧睁着眼躺在床上,眼中毫无困意。
钟离玉翻了个身,思绪愈发繁杂。她想着白日里在宫中的种种,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皇后的说辞别有深意,作为呼延氏的女子,自己的婚事于她本不相干,她此事出言阻止,怕是也有自己的谋算。
而皇帝看似温和,实际的态度却实在是难以捉摸。
更重要的是,自己两次入宫都未曾去拜见太后,也不知道太后是否猜到了,自己并没有放弃和离的念头。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钟离玉警觉地坐起身来,轻声喝道:“谁?”
然而,窗外却再无动静。钟离玉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推开窗户向外张望,只见夜色茫茫,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
钟离玉心中装着事,并不想深究,见四下无人,便退回房中,重新关上了门。
然而就在她关门的一瞬。
段寒潇的身影顿时闪现。
他站在钟离玉院中的那棵树下,望着窗户上的倒影,站了许久,一直等到天色将明,才匆匆翻墙离去。
*
第二日/本是休沐。
皇帝却还是如寻常时间一样起身,早早来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一直到过了早膳的时间,皇帝才坎坎抬头,察觉到身旁的动静,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一直在身边给自己磨墨的是皇后呼延单宁。
皇帝眼中的疲惫瞬间化作一抹温柔。
“你怎么来了?”
皇后朝着不远处努努嘴,“听说陛下昨日又忙到深夜,妾身放心不下,一早就做了些点心送来。”
那头的桌子上,此时正摆着两盒冒热气的香软食物。
皇帝微微一笑,轻轻握住皇后正在磨墨的手。
“还记得年少时,朕不得父皇爱重,宫中下人拜高踩低,从来也吃不到什么热乎的东西。与你初遇那次,是朕第一次吃到那样香软的糕点,你当时的模样,至今仍刻在朕的心头。”
皇后眼中满是柔情。
“陛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皇帝望着皇后,脑海里却闪过昨夜段寒潇所言。
年少夫妻,呼延单宁是他选的妻子,更是是他的皇后。
“那些时光,朕从未忘怀。”
皇帝收起眼中的晦暗不明,默默长叹一声:“如今朕为帝王,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所幸有你一直伴朕左右,替朕分忧,朕很欢喜。”
皇后微微颔首。
“臣妾能陪伴陛下,心中一样欢喜。”
皇后装作不经意扫过皇帝放在案牍上的圣旨,似是试探又似是闲聊:
“陛下还是打算下旨允钟离姑娘和离?”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一顿,随后十分自然地将它放到一旁。他一边牵起皇后的手,带着她坐到了餐桌前,一边缓缓开口。
神色看似平和,目光却隐含深意。
“皇后还是觉得不妥?”
皇后微微垂眸,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朝廷之事,陛下自有决断。既然钟离姑娘的婚事代表着两派和睦,那自然不是臣妾可以妄议的。”
皇帝眼中神色不明。
他盯着皇后看了许久,最后,他款步上前,似是不经意般,将手中轻轻摩挲的一块腰牌放置在了桌上。
“前朝后宫本就是一体,皇后管理后宫辛苦,有时候未免也有所疏忽。”
他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昨日朕的暗卫捡到了一块腰牌,皇后看看,可是长春宫之物?”
皇后目光触及腰牌,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