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皇叔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你可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陛下一人开枝散叶便好,我这居心叵测的权臣说不定哪天变成了刀下鬼,拖累家眷做什么。”
段寒潇草草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陛下还没说,她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皇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知道,等她来了自己听不就行了!”
太监站在一旁急得满头是汗,又不敢打断他们说话。
好不容易见有空档,忙不迭插嘴。
“陛下,您二位快别聊了,钟离姑娘这眼瞅着就要闯进来了,倒是让殿下找个地方藏一藏啊!”
私自回京是大罪,就算皇帝不计较,也不代表其他人不计较。
段寒潇悻悻起身。
皇帝看了他一眼,冲着屏风后努努嘴。
段寒潇也没有拒绝,干脆利落地抓起斗笠闪身进了屏风里。
他望着太监退出去的方向,段寒潇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往事种种似乎还近在眼前。
那个倔强傲然的小女孩,如今也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当年先皇在一次宴席上开玩笑,要将尚未及笄的钟离玉赐婚给自己,自己却大笑着调侃,伤害了无辜的她。
此事他有苦衷,不得已为之。
纵使自己之后有意补偿,却也没料到一个花信之年的小姑娘竟如此刚烈,当众便立誓,无论为妻还是为妾,她此生都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年纪轻轻,却有铮铮铁骨。
段寒潇从那一刻起,就已然记住了这个小姑娘。
其实小皇帝说的也没错。
自己不顾一切赶回京城,除了看不得同僚蒙冤外,更重要的是那点私心。
他虽和钟离玉无缘,可当年之事多少都影响了钟离玉的人生,所以他有义务要护着她,保护她。
无论她嫁给何人,钟离家的事情,他段寒潇都不会袖手旁观。
……
从外头走来的钟离玉,干脆利落地迈进御书房的门槛,抬手行礼。
“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
皇帝抬手免礼,钟离玉却没有起身。
“陛下,臣女未经允许私自闯入,还望陛下恕罪。”
透过屏风对缝隙,段寒潇并不能将书房内的景象看的太清晰。
钟离玉的身影隐约呈现出一个挺拔的轮廓,虽然穿着端庄华丽的吉服,步伐却依旧矫健有力,散发着英气和倔强。
虽然看不清五官,却依稀能感受到她的大体的样貌。
“起来吧!朕还真的能因为这个治你的罪不成?”
皇帝没好气地虚扶了她一把,随后意有所指地冲着一旁的空气道:“我若是真的罚了你,只怕有人要搬出一箩筐的理论来说教于朕。你还是赶快起来吧。”
钟离玉有些不解地抬了抬头,但还是按着皇帝的意思起了身。
“陛下,关于汝阳侯府,臣女已有所查。”
皇帝点点头。
“说来听听。”
钟离玉将原本想好的说辞一一陈述。
“臣女查阅了侯府的产业账目,存在诸多漏洞,资金流向不明。且侯府中的一些下人还在用汝阳侯夫人的名义在外私放印钱,似乎有意敛财。”
皇帝并不意外,他略微思索片刻后便缓缓点头。
“可有确凿证据?”
钟离玉从怀中掏出几本账册和一些口供记录。
“陛下,这是侯府名下跃东楼的账册,以及侯府管家的口供。”
皇帝接过账册和书信,仔细阅览,脸色愈发阴沉。
“口供指向陆家?”
钟离玉神色微动,紧拢双手。
“是。”
“那汝阳侯呢?”
钟离玉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老实说道:“臣女不知。”
皇帝露出些许意外。
钟离玉见状解释道。
“臣女此番探查,并未发现汝阳侯有与旁人勾结,可陆氏夫人毕竟是侯爷的嫡妻,深受侯爷信任宠爱,所以臣女也不敢打包票说侯爷一定无辜。”
钟离玉这话回答的甚是巧妙。
皇帝听出了钟离玉的言下之意。
“陆家小门户出生,你说他贪财我信,可如此数额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那陆氏,身为候夫人锦衣玉食,就算要贴补娘家,也无须如此杀鸡取卵,此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钟离玉心中一动,乘机补充道。
“陛下的意思是,此事背后还有主谋?”
皇帝眼神一闪,望向钟离玉的眼里多了几分试探。
“你可是还查到了什么?”
钟离玉垂眸不语。
皇帝心里了然。
“查到什么,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终于,钟离玉等到了皇帝主动询问。
她微微沉气,目光坚定的抬头。
“陆家的背后是摄政王段寒潇。——陛下,臣女恳请陛下恩准,容臣女前往北境,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