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愣。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钟离玉。
而钟离玉也并未否认,只是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账本,抬手交给了一旁的公公。
“陛下,太后。几月前,臣女奉命与汝阳侯世子联姻,管家期间,曾发现侯府账目中有诸多疑点,似是有人刻意做空名下的产业,以挪为他用。”
汝阳侯微微蹙眉。
“臣女走访过侯府名下的产业,虽有经营不善之嫌,可却也在暗中行不轨之事。”
钟离玉缓缓抬头,看向汝阳侯。
“侯爷的妻弟陆随远因职务之便,私放印钱,不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而陆家却因此飞黄腾达,不仅广纳妾室,还在京郊私占良田。这个帐本是臣女的人在陆家内院找到的,上面清楚记录了每一份印钱的收入。”
钟离玉顿了顿,“陆随远从事此道多年,还伙同其妹,也就是汝阳侯夫人陆氏一同放贷。”
“哦?”皇帝不动声色的挑眉,“此时汝阳侯可知情?”
“回陛下,臣不知。”
汝阳侯回答的面不改色。
钟离玉毫不示弱继续追问。
“那就奇了怪了,汝阳侯接管侯府之后难道从未发现过侯府帐上银钱亏空?这么大的数目,乃至陆氏还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嫁妆上。试问,汝阳侯府帐面周转的银子去了哪里?放印子钱的收入去了哪里?堂堂侯府过的捉襟见肘,倒是小小陆家深藏不漏。侯爷,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面对钟离玉的质问汝阳侯丝毫没有一点慌乱。
“陆家是陆家,我是我。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顶多也就是一个约束不严之罪。”
汝阳侯抬头拱手,“太后娘娘,臣发妻早夭,身边唯有一个陆氏常年侍奉。臣常年在外,家中难免照顾不周,陆氏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臣离开时曾请过太后多加约束,各种缘由,您应当是知道的。”
太后脸色微变。
皇帝微微侧身望着她,连钟离玉也露出沉思的神情。
太后无奈。
“是,当日陆氏行为失德,我还曾去过侯府惩诫。”太后看了钟离玉一眼,“这点便不必纠结了。”
“是。”
钟离玉颔首,“但臣女还是要问一句,既然侯爷与夫人感情深厚,暗中提携妻族多次,难道就没怀疑过妻弟为何突然阔绰?”
“我常年外出,与夫人尚且聚少离多,更不用说妻弟。”
汝阳侯面不改色的抬头,“倒是你,与我汝阳侯府联姻后多次生事,我虽远在北境却也有所耳闻。你与我儿感情不睦,莫非是故意携私报复,用此手段在我侯府的账本上找错漏攀咬。”
钟离玉坦然的抬头看着皇帝。
“是不是我故意报复,传陆随远一问便知。”
皇帝点头。
“即刻传陆随远进殿!”
说完他又看向钟离玉,“你继续说。”
“是。”
钟离玉微微颔首。
“我查到假账与陆家有关后,曾找到了那个被陆随远抢占田产的农户。
农户愿意作证,还将将证据提交给京兆尹,谁知,京兆尹却告知他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将人打了蹲板子丢了出去。当夜,这农户便被刺客偷袭,险些没了性命。”
“竟有此事!”
太后听闻也有些惊了。
陆氏作为汝阳侯的爪牙,背地里做些龌龊事她是知道的。
可这陆随远的行径太过放肆,若是不加以严惩,只怕京城其他贵族都要视君威如无睹。
太后虽为淮西出身,可她也是皇帝的养母,大燕的太后。
正如皇帝所说,太后是个聪明人。
大是大非面前,太后并不会徇私枉法。
“汝阳侯,哀家如此信任你,你竟敢如此纵容陆家?你简直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这话似乎并不像虚言。
汝阳侯半跪在大殿,神色凝重。
就在这时,陆随远被带进了殿内。
他神色慌张,一进来就跪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皇帝怒喝道:“陆随远,你可知罪?”
陆随远颤抖着说道:“陛下,微臣不知啊,微臣冤枉!”
钟离玉冷哼一声:“你冤枉?那农户的伤难道是自己弄的?那被抢占的田产难道是凭空消失的?”
陆随远支支吾吾:“这……这都是误会。”
皇帝一拍桌子:“误会?那你给朕解释清楚!”
陆随远眼珠乱转,说道:“陛下,都是那农户诬陷小人,小人从未抢占他的田产。”
钟离玉说道:“你还敢狡辩,那农户有地契为证,你如何解释?”
陆随远脸色苍白:“这……这地契是伪造的。”
皇帝怒极反笑:“好一个伪造,朕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来人,给我按住他,用力的打!”
这时,一直沉默的汝阳侯说道:“陛下,或许其中真有误会,臣的妻弟平日里虽有些张狂,但想必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看向汝阳侯:“汝阳侯,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开脱?”
汝阳侯连忙说道:“陛
下息怒,臣只是觉得此事还需详查。”
皇帝说道:“朕自会详查,若真如钟离玉所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殿内气氛愈发紧张,众人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