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缓缓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当日我亲眼所见你与西夏军师合谋杀我,你该如何解释?”
“战场之上计谋良多。”
汝阳侯依旧坦然,“为大义牺牲小利有何不可?”
“侯爷是说,您当日杀我只是在和呼延单德做戏?”
汝阳侯看了钟离玉一眼。
“呼延单德的目的只是为了夺取皇权,西夏内乱与我大燕有利无害,既如此,合作一番又有何妨?”
钟离玉眯眼,刚想反驳又被汝阳侯打断了。
“你我之间,政见不同,但一切皆为大燕,这没什么好说的。若你要将你父兄之死归结于本侯,那本侯无话可说。钟离玉,本侯只劝你一句,事实真相往往都极其残酷,若你执着下去,只会自伤其身,不如装聋做哑,尚能保一世太平。”
钟离玉沉默了。
来之前,汝阳侯的话,不能全信,却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父亲的死,汝阳侯绝不无辜,可当今的陛下与太后,也定在其中起了某些作用。
思索片刻后,钟离玉缓缓抬头。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决:“多谢侯爷提点,您说的,晚辈记下了。”
汝阳侯神色微松,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既然侯爷已经将话说开,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钟离玉起身,平视汝阳侯:“您大肚能容,但晚辈却做不到当过去的事情都没发生。要我与赵陵铮夫妻和睦相处这绝不可能,这婚事一时半会无法解除,可这日子确实要过下去的,侯爷不妨与我订个交易,也好让咱们未来的这段时间,都太平一些。”
汝阳侯微微一笑,语气沉稳:“你心中当真能没有芥蒂?”
“既应了侯爷,那便不会反悔。”
钟离玉神色未变,从容回应:“身处乱世,各为其主,如今局势已变,若继续争斗,无非是鱼死网破。我不是圣人,钟离一族已经不起蹉跎,我若是执着与侯爷为敌,对我自己毫无益处。”
钟离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清明的望着汝阳侯。
“身居庙堂,有能则为百姓谋福祉,无能便自保其身。过往恩怨,在这大局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汝阳侯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你到是比本侯想的要豁达的多。好,你要提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钟离玉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份契约。
“侯爷,这是几月前,世子向我借的银子的欠条,还有一些抵押商铺的契约。之前侯府帐上没有银子,我便收着这些东西没有拿出来。”
钟离玉语气平和。
“如今,侯爷归来,陛下赐下了这么多赏银,这银子总也不好少了我的,还请侯爷按协议上的价格,连本带利的归还于我。”
汝阳侯点点头。
“这个自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钟离玉抬头一笑。
“侯爷莫急,这是只是第一点。”
汝阳侯微微皱眉,眼中仍有疑虑:“那第二点呢?”
钟离玉目光坚定,直视汝阳侯:“当日太后虽做主日后由我执掌中馈,可我终究只是晚辈,府中账面上的亏空,无论如何都算不到我的头上,如今侯爷既然有钱了,还请将银子拿出来填补,侯府之前因陆氏得罪的铺子田商,也当多拿出些诚意来安抚,方能有日后经营之道。”
汝阳侯点头。
“这都不是大事,本侯应了你就是。”
“还有最后一点。”
见汝阳侯毫无防备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钟离玉继续说道:“这些日子,世子的所作所为,侯爷也看在了眼里。我与世子虽无夫妻情谊,可如今既然挂着少夫人的名头,侯爷便不能纵容世子叫我脸上无光。这一屋子的妾室,晚辈看了实在是心烦,所以向您讨个口信,可否同意让我全权处置,就算是世子闹起来,您也得站在我这一头。”
汝阳侯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索钟离玉这些要求背后的图谋。
钟离玉继续说道:“侯爷,这不过都是些小要求。若是这些都无法满足,那你我也不用顾及什么体面。左右豁出脸面闹上金銮殿,陛下拗不过我,早晚也会松口断了这门亲。”
书房内安静得能听见那有节奏的敲击声。
“罢了,你不必恐吓本侯。”
汝阳侯思虑再三,觉得钟离玉的这些要求也确实不过分。
“你说的这些,本侯都同意。不过,本侯爷还要你答应本侯有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