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顺利地逼停对手,沈珩自己都有些吃惊,可眼下管不了这么多。
他降下车窗,似笑非笑道,“真巧,又见面了。”
两人隔窗相望,胖子立刻反应过来,沈珩今天是专门过来捉他的。他急忙瞧起左右,发现周围除了一个白灵音外再无旁人,顿时放了心。
胖子随即露出不屑之色,张嘴甩下一句,“凭你也想抓住我?”
说完,他倒车朝后退去,忽然转向撞开路边的护栏,直接冲进山林里。
林中没有灯光,开着一辆破旧的轿车冲进山里,何况是坑坑洼洼灌木丛生的荒山,简直是作死。
沈珩脸色冷了下来。
他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白灵音,淡淡道,“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如果他还是以往嬉皮笑脸的模样,白灵音没准就下车了,可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丝安心。
“不。”
话音刚落,车子瞬间冲进那片被撞开的护栏。
耀眼的车大灯照亮前面被碾过的杂草,沈珩沿着一路留下的痕迹,飞快追了上去。
他有预感,这次放跑胖子,下次再找就难了。
树林的枝叶不断刮着挡风玻璃,加上离主赛道越来越远,彻底没了灯光。
胖子仗着对地形熟悉,很快将沈珩甩在身后。
眼看和对方的车距越拉越大,沈珩一打方向盘,准备从侧边的小路包抄。
说来也怪,这里明明有条路,车跑起来更快,胖子却往旁边的树丛里钻去。
沈珩还没想通,车大灯往前一照,他才瞧见脚下原来是条断路,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草!”
情急之下,沈珩猛地调头,可惜天公不作美,他一个急转弯好巧不巧撞上一棵横歪在地上的大树。
砰——
副驾驶的玻璃被树枝划开,碎裂开来。
车身也撞得歪斜,两个后轮陷进泥沙里,车子顺着斜坡缓缓掉进坑内。
两人被震得意识不清,足足两三分钟才缓过神来。
奇迹的是,白灵音除了受点擦伤外,并无大碍。
沈珩率先抬头看向白灵音,见她浑身并无伤痕,这才发狠地拍了下方向盘。
耽搁这几分钟,胖子肯定跑了。
眼下他们被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沈珩试着打开车门,在尝试了两三次后,终于下了车。
他拿出手机,在空气里摇了半天,愣是一格信号也没有。最后,沈珩泄愤地一脚踹进土里。
是他失算了。
本以为在赛道上逼停胖子,前后无路可走,对方只能下车和他搏一把。到时候,凭他国家散打一级运动员的实力,岂不是轻松制伏对方?
谁知道胖子嘲讽他一句就溜了,尤其蹿进山里后,跑的比尼玛兔子还快!
白灵音这时也下了车,不死心地摇了摇手机,果然没信号。
她无奈地走上前,“这下怎么办?”
沈珩叹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车头上,索性仰望起天上的星星打发时间,“等人救。”
他面色中带着惆怅,“我安排了人在终点接应着,他们等不到我,一定会排查赛道,再慢慢找过来。”
“那要多久?”想起明天一大早的拍摄,白灵音不禁皱了皱眉。
“盘龙山正常跑一圈要二十分钟,按骑鲸的速度,应该能压缩到十五分钟,只要他们不瞎看见半路的护栏被撞飞了,就能直接带人找,最多等俩小时,如果他们瞎……就不一定了。”
白灵音听着他缓缓道来,突然好奇,“你对这个车队很熟悉啊。”
沈珩嗤笑一声,“能不熟悉吗?黑鲨和骑鲸,都是我哥新买的车队。”
“自家车队,你们还把场地费和租车费收那么贵?这羊毛薅的有水平。”白灵音感慨起来。
沈珩缓缓地看过来,那眼神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白灵音咳了咳,临时想到一茬儿又皱起眉,“不对呀,既然是你哥的车队,怎么会冲你下手——”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白灵音瞬间想起,沈珩和沈徽并不是亲兄弟。
这么隐秘的事,安城里基本没几个人知道,不过白家和沈家素来交好,白灵音小时候经常去串门。她见过大哥几次,冷面冷心的一个人,从来不叫沈母“妈”,偶尔几次开口,也是称呼对方为“陈姨”。
白灵音很是疑惑,私底下问过妈妈,才知道俩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她想问更多时就被赶去练琴了,还要挨一句训——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记忆中的沈珩总爱跟着大哥跑,只是人家不乐意鸟他。
这两兄弟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是绝不至于差到要人命的地步。
白灵音斟酌着,试探着问出口,“你怀疑他?”
沈珩愣了愣,突然笑着回头,“他是谁?你觉得我在怀疑谁?”
他明明笑得如沐春风,白灵音却无端感到一股寒意,当场抿了嘴,不敢再吱声了。
沈珩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往后一仰,靠在挡风玻璃上面无表情道,“起风了,白小姐还是钻车里睡会吧。”
说着,沈珩把身上外套脱下来,抬手就往白灵音那边一丢。
他姿势熟练得很,准头又足,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投篮,那外套劈头盖脸砸在白灵音头上,把她蒙了个严严实实。
白灵音一把抓开外套,甩了甩头,她也不客气,披着外套钻进后座,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山里寒意料峭,到了半夜更是像过冬似的。
嗖嗖的冷风从玻璃上破开的大洞往里灌,即使裹着皮夹克,白灵音仍旧冻得嘴唇发紫。
她想着,车里都冷成这样,外面的沈珩不得冻成大傻子?
白灵音一骨碌爬起来,刚下车,丝丝雨水飘在了脸上,白灵音定睛一看,只见沈珩像个雕像般坐在车头,顿时无名火起。
“你傻啊,这么大人还不会躲雨?”
沈珩没理会她。
白灵音怒不可遏,大步走到车头,却在看到沈珩的脸色后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沈珩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他一直靠着挡风玻璃上,姿势没有变过,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双眉也紧皱着,正盯着车标出神,连白灵音站在面前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