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已知有HOT、腾飞、蔚蓝游戏、刘大山等十多家公司在给舆论造势……”
“老板，工信部找我们约谈，说涉嫌传播不良信息……”
“老板，新的律师函送来了……”
能一口气得罪这么多人的，整座安城里除了沈徽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
说起沈家这两个儿子，外界人都要叹息几声。
身为商界表率的哥哥人缘极差，身为花花公子的弟弟社交天赋极高，但凡他们兄弟和睦点，有什么生意谈不下来？
偏偏沈徽和沈珩势如水火，几乎到了欲除对方而后快的地步！
此时，沈徽攥着手里的钢笔，力道大得都快把笔杆子捏弯了，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用力把钢笔掷到鱼缸上。
里面受惊的鱼群四散奔逃，有几只还跃出水面，摔在地毯上扑腾着。
沈徽轻蔑地一哧。
“是我小瞧了这群杂鱼，原来它们也有跃龙门的潜质。”
视频会议里的高管大气也不敢出，各个都垂着眼，等待自家老板做出指令。
“花钱压下去，一群学生主导舆论而已，他们还能不上课和NSAM杠到底不成？”
“好的老板。”
“律师函给我看什么？公司没有法务吗？还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很闲？”
“对不起，我立刻找法务。”
“明日6点全线游戏统统四折，让他们没事多玩游戏，别把时间放在发帖子上！”
“这……”
一位运营高管面露难色，“我们目前四款游戏处于亏损状态，全靠‘英雄’挣钱，全线四折的话，前期研发的钱就相当于打了水漂。”
沈徽皱起眉，只觉得手下的人丝毫不懂变通，他神情淡漠地说：
“把游戏主体和资料包拆开卖，主体四折，资料包提价，那些买了主体的玩家再不情愿，也得继续掏钱购买，如果什么事都要我这个老板解决，聘你来公司是当吉祥物吗？下一个！”
被当众骂的高管低着头，非常难堪，视频会议里的其他人更是瑟瑟发抖。
沈珩扶了扶眼镜，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项项解决掉突发问题。
他做了那么多正确的决定，唯一失策的就是低估了年轻玩家们的愤怒。
当晚，云水间。
沈徽和谈了几个月的外籍客户隔桌相望，看着对方一点点把合同推回来，身旁的翻译替他回应。
“抱歉，我们的游戏受众主体是年轻玩家……”
“贵公司近日来在这一群体中口碑恶劣，产品线也出现问题，我们不愿意和一家商誉有污点的公司合作。”
“再见。”
沈徽一挑眉，强行压下心中怒意，他恨不得将造势的那群小公司撕碎，脸上只能淡笑着点头。
“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外籍客户礼貌地笑了笑，接着和助理们离开此地。
沈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他眼神莫测地盯着合同，突然问，“找到王耀祖了吗？”
“我……我们花了大力气——”
“没找到？”
“人半个月前就离开安城了，女儿也跟着走了，亲戚们都在老家。”
沈徽听得冷笑一声。
秘书顿时打了个寒噤，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沈徽冷眼望着满桌饭菜，突然踹翻桌子，他表情再狠戾，动作仍然是优雅的。
餐具劈里啪啦砸了一地，沈徽心情稍稍好了些，才正了正领带，“给我约HOT，蔚蓝游戏这两家负责人，时间定在后天9点，就说上次的交易我看过了，愿意给他们一个合作的机会。”
秘书心领神会，老板打算从内部瓦解敌人组织了。
哼！
一群杂鱼，怎么斗得过他们英明神武的老板？
沈徽还想吩咐，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后，神情倏地冷漠下来。
虽然他平时也是一脸冷漠，但秘书跟了许久，总能在相似的冷漠脸中找到不同的情绪。
比如说，他家老板这次的眼神就很微妙，厌恶中还掺着丝丝抵触。
像这种情况，十有八成是沈董打来的电话。
“爸，有事？”
沈徽接起电话，大步朝着门外迈去。
秘书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心中暗想：果然猜对了，他不愧是全公司最能干的小秘书。
城郊，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洋楼。
早已经是半退休状态的沈终南坐在书房里，长长的书桌后，站着他的两个儿子。
电脑的显示屏闪烁着光芒，上面的新闻标题一条比一条刺眼。
沈终南面无表情地浏览着新闻，每看到一条，就平静地念出来给儿子们听。
“直播NSAM4煎鸡蛋，高端玩家上演厨艺秀。”
“细数这些年NSAM都做了哪些恶。”
“NSAM离职大礼包，住豪华监狱单间，吃减肥圣品三餐，这样好的公司福利你还不肯来？”
沈珩一不小心笑出来，他连忙咳嗽几声，用拳头抵着唇，偷瞄了几眼他爸。
沈终南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只不过淡淡地剐了他一眼。
越是这样严肃的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念出那些恶搞的标题，越是效果拔群。
沈徽沉默了小半天，最后说，“这种小事竟然惊动到爸了，我会叫人加紧处理的。”
“爸。”
沈珩趁机凑上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痛惜道，“这几天眼看家族企业名誉受损，我是彻夜不眠，吃不好睡不香的，终于想到法子愿意为哥分忧。”
闻言，沈徽眼皮不抬地嘲他。
“公司有公关部，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你好好谈女朋友，别到处惹麻烦就算替我分忧了。”
啧，贬低他的同时还要翻翻旧账，他都多久没惹麻烦了。
沈珩当场笑了。
他摇摇头，顺势坐在书桌上，突然后背挨了他爸一下，才跳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哥，不是我说，你们公关部是养了一群关系户吧？”
“沈珩！”
“嘶~耳朵都疼了，喊这么大声该不会戳着你痛脚了？”
沈珩笑眯眯地看他，三言两语就给沈徽安上一个用人不察的错处来，他还继续说：
“也难怪哥这么激动，就因为一点舆论没摆平，导致大单子丢了，那可是咱家千方百计才接触上的客户啊，喂到嘴的鸭子啊，咻地一下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