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眼皮不抬地说,“白小姐真幽默。”
白灵音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扯唇干笑两声。
包间里随即陷入安静之中,只有王耀祖急促的喘。息,清晰无比,他忍着痛不敢喘大声了,丝丝的抽气让这里无比压抑。
过了不知道有三秒,还是三分钟,总之在白灵音眼中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沈徽终于开了腔,“放他走。”
王耀祖如蒙大赦,刚想爬起来,可左腿不争气地抖着,又一下子摔回去。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起他,面无表情地拖着人走,王耀祖一条腿软软拉在地上,皮鞋尖在地板上划出难听的声音。
白灵音瞥去一眼,瞧见他左腿不自然的打弯,怕是凭自己的力量也走不动。
保镖刚走不久,侍应生推开门,按老样子上了十几道菜。
沈徽先擦了擦手,接着自顾自地吃饭,“我猜白小姐没什么胃口,擅自点了几道菜,不介意吧?”
白灵音当然不会介意,她还想着王耀祖的事,心知沈徽在敲打她,又拿不准沈徽知道多少内情,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
人一紧张就容易口干舌燥,白灵音也不例外。
她闻到味儿时已经来不及,一入喉热辣呛口,眼泪差点飙出来,多年教养使得她生生吞了,还条件反射地擦擦嘴,动作优雅大方,没露出半点儿失态。
沈徽头也没抬,不冷不热道,“原浆酒一口闷,白小姐女中豪杰,难怪我弟那么喜欢。”
白灵音脸白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最多两瓶啤酒,多了就断片。她眼睛往桌上看去,70度原浆,竟然连一杯水都没有。
沈徽是料定了她会喝下去。
虽然知道他不会做出格的事,但面对这种情况,白灵音难免恼羞成怒。
他把自己当什么?
白灵音紧紧攥着酒杯,深思熟虑要不要把它砸过去。
“白小姐别生气,我弟对我有偏见,想见他一面太难,只好委屈你一下。”
沈徽似笑非笑,特意瞥了眼她手中酒杯,“放心,不会出事的。”
白灵音头开始隐隐作痛,知道酒劲快上来了,她强忍着没露出醉意,试图说服沈徽,“他不想见你,你叫我来也没用。”
“有没有用,待会就知道了。”
沈徽这时拿起手机,对醉酒的她拍了几张,神情淡漠地说,“不如我们打个赌,半小时内他不来的话,从此我再不找你。”
白灵音趴在桌子上,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言为定。”
她对沈珩有信心,那小子是明知山有虎,调头他就走的类型,鬼都没他精。
何况两家算至交,沈徽顶天了灌她一口酒,不可能把她怎么着。
哪怕外人不知道这点,身为弟弟的沈珩绝对清楚,因此别说半小时,再等上一天都不可能等出沈徽想要的结果。
白灵音彻底放松下来,或许是她的自信感染了沈徽,对方嘴角一翘,突然笑了。
“白小姐怎么不问,如果半小时内他来了会怎样?”
白灵音强打起精神敷衍,“嗯,怎样。”
“那我们就得经常见面了。”
白灵音没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心道难怪兄弟俩关系不好,相处二十多年都没摸透自家弟弟的品性,沈珩要是来了,她当场把酒杯吞掉。
沈徽不再理她,慢条斯理地用饭。
白灵音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咚”的一下被踹开。
谁?
谁敢踹沈徽的门?
壮士好胆量。
白灵音睁着迷离的眼,回头看去,逆光中只有道模模糊糊的身影,门外又冲出两条身影想拦住他。
壮士身手了得,轻松躲过,还回身给每人都赏了一脚。
这时沈徽不辨喜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28分钟。”
沈珩大步走进来,皱着眉,阴着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神一扫看见白灵音趴在桌上睡过去,才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徽。
“我说过别动她。”
沈徽像是没听见,只沉声道,“你还真放弃了那笔单子。”
他说完嘲弄地笑了,摇摇头,即使笑着他表情里都透出残忍,“这么多年了,她的分量一点儿没变。”
沈珩眉头紧紧地一拧,“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和白小姐打了个赌。”
“什么赌?”沈珩脸上充满警惕,眼神活像个小狼崽子。
“赌的是半小时内你如果来了,我就追她。”
这压根不是原话,但沈徽偏偏这么说了,他最后一声还没完全落下,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把那副银丝眼镜打得歪斜。
沈徽退后两步撑在桌子上,歪着头,表情先是惊愕,随后冷笑,猛地攥住桌上的酒瓶。
他刚扬起瓶子,保镖们冲了进来。
沈徽想也不想地扔下一句“滚”,摆明了要亲自动手。保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走,下一秒酒瓶朝他们脸上砸来,两个保镖飞快退出去,还识趣地关上门。
包间里动静不小,两人装聋作哑,眼观鼻鼻观心。
里面的俩兄弟不知道攒了多久恩怨,都打红了眼,拳拳到肉,浑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但凡身边能摸到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敢朝对方脑袋上抡去。
片刻后,包间终于安静下来。
门再次被踹开。
沈珩脸上挂彩,抱着睡着的白灵音走出来,他衣服上沾满血,都是他哥的。
沈珩前脚走,两个保镖后脚就冲进去。
沈徽正靠着桌子腿喘气,脑袋被开了瓢,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来,胳膊也以奇怪的姿势垂了下来。他不喊疼,只是眼神阴骛地盯着某一角。
保镖们见这情景都吓了一跳。
很明显,老板被别人单方面暴揍了顿。
白灵音被沈珩带走后,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时,她酒量不好,酒品很好,喝多了也不闹,只是脑袋发昏想睡觉。
等她清醒后,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周围陈设显然不是她家的样子,反而充斥着浓浓的男性气息。
白灵音茫然地撑起来,余光瞥到一抹白,抬头就见斜对面有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当场给吓清醒了。
沈珩围着浴巾,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企划,地毯上趴了只德牧,正舔他脚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