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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按了好几次门铃也没有响应。我没有家门钥匙，每次回来都要先和我爸打个电话确认时间。
我拿出书包垫在屁股下，坐在门口给我爸发了条短信。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回来，偶尔路过的邻居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担心我是个小偷，我又累又饿，胃里面还隐隐作痛。这些年宋婶给我的钱根本不够吃饱饭，饿的时候我只能喝白开水充饥，我来得太急了，早知道多向江映借点钱，还能有钱吃顿饭。
直到两个小时过去，走廊里才传来动静。
「梦姐姐，乐乐还想陪你一起过生日，你要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
「在我心里，乐语就是我的亲妹妹。」亲妹妹？我忍不住腹诽，既然你把她当成亲妹妹，为什么在上一世，姜语乐需要换肾的时候，你连配型都不愿意去呢？
「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可不是亲姐妹吗？」
他们就这样一路欢笑着走到门口，直到看到坐在门口的我，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离离，你怎么来了，也不和爸爸提前说一声。」我爸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妈没有说话直接绕过我开了门，「还坐在门口干嘛，让邻居看笑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虐待你。」
梓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戴着漂亮的发箍，旁边的姜乐语穿着比她小一码的同款的衣服，头发扎成可爱的丸子头，躲在梓梦后面，看上去两人还真像亲姐妹。
我没说话，拍了拍校服上的灰，起身跟在她们身后进门。
我坐在客厅里，我爸给我倒了杯水，但其实我现在更想要一个面包。
我看着脚上的鞋套，又瞥了眼梓梦脚上的粉色拖鞋，我比她更像是一个外人。
「离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钱不够花了？」我爸关切地问道。
这会倒是父女连心了，如果不是实在缺钱，我同样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爸，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的成绩进了年级前十，就奖励我三万块钱。」我说。
我话刚说完，就听到我妈冷哼一声，「年级前十，你是在做梦吗？宋姐说你现在的成绩连二本都考不上，以你这智商，再学一年都进不了前十。」
「不如早点出去打工算了，这样家里还能少笔开支。」
我的消息都是由宋婶按时向他们汇报，他们根本不会亲自过问我的学习成绩，宋婶每次想多要点钱就以我的学习成绩为理由，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我的成绩吊车尾。
听到我妈的话，我爸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姜离，你这个成绩，怎么对得起爸妈对你的栽培，有时间在这说瞎话，不如多和梓梦学学，她现在的成绩可是能上清北。」
清北？可我怎么记得她上一世只是考了一个普通的一本。
就连姜语乐也笑嘻嘻地说道：「姜离，你快别吹牛了，我都替你害臊。」
梓梦听到这话，害羞地低下头：「叔叔阿姨，你们别生气，我听说表妹那个学校在整个A市排名倒数，教学水平怎么能和省一中比，表妹这样已经很努力了。」
「梦梦姐，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可比她优秀多了，你才是我学习的榜样。」姜语乐一脸骄傲地站在她旁边，朝我吐了吐舌头。
听到梓梦的话，我爸更生气了，他是个商人，最好面子，上一世因为我考了个大专，他对外都只提到姜语乐这一个女儿，他公司的员工甚至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以至于我去找工作的时候还被HR刁难，骂我痴心妄想。
「爸，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他，继续问道。
「这话是我说的，但以你现在的成绩进年级前十，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你要是真进了前十，我直接给你五万。」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说到做到。」
我知道宋婶根本不会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成绩，所以这次我顺便把上次联考的成绩单带了过来。
于是，当我把成绩单拿出来的这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我妈一把抢过我的成绩单，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我的，「这不会是你故意伪造的吧？」
果然，她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梓梦等着看戏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对啊，离离姐，考得差不丢人的，但是你伪造成绩单来骗叔叔阿姨就太过分了。」
有她在这火上浇油，我爸看都没看就将我的成绩单扔进了垃圾桶，「小小年纪还敢撒谎，现在给我去书房跪着！」
说完就准备去书房拿戒尺，小时候因为我妈挑拨，我没少被他用戒尺打过，现在还条件反射的有些害怕。
姜娱乐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你们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学校求证，我要是说谎了，就让我不得好死。」
说完我直接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递给了我爸。
十分钟后，我爸脸上的表情由怒转喜，开心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女儿，爸爸刚才误会你了，离离不会生爸爸的气吧？」
我转头看向梓梦和姜语乐，「叫？怎么不继续叫呢？」
她俩还没说话，我妈就厉声骂道：
「姜离，你怎么跟梓梦还有你妹妹说话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教养？你教过我一天吗？你们有尽过当父母的职责吗？你现在跟我谈教养？」
我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抱过我，在别的孩子都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她把我扔进托管班，每天放学我一个人在教室里面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她来接我，还是邻居看不下去把我捎了回去。
后来再长大一点，她就以要二胎为由把我送到宋婶家，一去就是五六年，现在却跟我谈教养。
「够了，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我爸面子上挂不住，我的话等于打他的脸，骂完又缓了一下脸色，「姜离，你以前都很乖的，现在为什么这么叛逆？」
因为上辈子那个听话乖巧的姜离已经被你们永远地留在了太平间。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要惹爸妈生气，我讨厌你，你能不能不要来我们家了！」姜语乐使劲把我外面推。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我擦擦眼泪，推开门离开了这里。
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要的。
姜娱乐脸上已经隐隐有些病色，这是肾衰竭的前兆。
回到宋婶家，我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就去学校办理了住宿。
还剩不到一百天就是高考，我开始每天认真地复习高中的课程，很多年没学了，再把这些知识捡起来略微有些吃力，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学历这个敲门砖，以后在社会上要吃的苦更多。
上辈子因为一张大专学历，我什么工作都干过，看尽了世人脸色，还差点被公司老板潜规则，要不是江映赶到，差点酿成大祸。
我把银行卡递给江映的时候他正在餐馆里洗碗，吓了一跳。
「这里面一共是五万块钱，你先拿去用吧。」
「你疯了吧姜离，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江映不敢置信，「我上次找你收保护费的时候，你全身上下只有十块钱，你上次回家还找我借了三百块。」
在江映的印象里，我和他一样，是个穷鬼，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只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富二代。
「我爸给的，赶紧拿着，你奶奶不是还在住院吗？」我强行把银行卡塞到他手里。
「你怎么知道的？」江映惊讶地问。
「班主任说的。」我扯了一个理由，「你赶紧把这工作辞了，好好回去上课。」
我看了一下江映的成绩，其实不算差，要是好好赶一赶，还是有机会冲一本的。
江映盯着我看了半晌，还是把钱接了过去，「等我赚到钱了一定还你。」
「那你更要好好学习了，就你刷盘子这工资，还给我要到猴年马月去了。」我摆摆手，「对了，你叫我什么？」
「谢谢姐姐。」他的耳朵又红了。
「乖。」
江映又回来上课了，但他逃课太久了，学得很吃力，一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我每次教他一道题就让他喊我一次姐姐，逗他成为我高中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江映你看，夕阳真美呀！」我带他爬上了教室顶楼的天台。
夕阳染红了天空，像是被泼上颜料的画布，温柔的晚风阵阵袭来，吹散了一天的疲倦。
这是黄昏的太阳，却让我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我看着夕阳，江映看着我，没有说话。
上一世的痛苦仿佛在此刻离我远去，生命在此刻照进了新的希望。
「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不为任何人，只为我们自己。」我转头看向江映。
「不，我还要为了你，谁让你是我的债主。」江映扭过头，没有看我，小声地说道。
我在周末的时候抽空陪江映去省医院看了他奶奶，江奶奶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江映是由他奶奶带大的，他父母早年去国外打工，出去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江奶奶一人拉扯着江映长大，是他唯一的亲人，其实我很羡慕江映，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在身边爱他，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江奶奶很和蔼，看到我也很开心，她说看面相我就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在我和江映出去给江奶奶买午饭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的高级病房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经意间与他们对视了一眼，是我爸和我妈。
我心里一惊，那病房里住的岂不是姜语乐？
果不其然，我妈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朝我跑了过来，啪！她的耳光直接落在了我脸上。
我的脸上瞬间就起了红痕，火辣辣的疼。
「姜离，你就是个灾星，你一回家你妹妹就生病了，你是不是背后偷偷咒她！」
她整个人看上去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说着还要继续朝我扑过来。
「你有病吧，怎么能打人呢？」江映挡在我面前，却被我妈狠狠地咬在了手臂上，江映推了他一把，没想到却把她推坐在了地上。
「来人啊，打人了，我女儿带着她相好的一起打人了！」她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吸引了一大圈人。
眼看着事情要朝不受控的方向发展，我爸才站了出来朝她吼道：「乐乐的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你在这发什么疯，让别人来看我们笑话吗？」
他捏了捏眉心，神色不耐。
「姜涛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来做什么假好人，要是乐乐没了，我跟你没完，你天天在外应酬，孩子的事你上过一次心吗？乐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
「我找大师算了，就是贱人克的，我让你把她放在宋婶家，你非不听，非要让她回家，现在好了，我的乐乐出事了！」我妈不听，一个劲地谩骂。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上一世姜语乐生病前我还没有看清楚他们真正的面目，所以被我妈假惺惺的几滴眼泪骗走了一颗肾。
现在我可不会这么傻了。
事情最后闹到了院长那，他带人来安抚了我妈的情绪。
江映想继续陪在我身边，我却让他先走，上辈子就是他拦在我前面，不让我去给姜语乐捐肾，然后被我爸妈记恨，害他丢了工作，这辈子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我看着病床上的姜语乐，距离我上一次见她，瘦了很多，躺在床上皱起了眉头，看来被病痛折磨了不轻，像极了上一世的我。
院长小心翼翼地把我爸妈叫到了病房外，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知道姜语乐肯定是被确诊肾衰竭了。
我爸妈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脸色苍白，我妈更是站都站不稳，「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狠心，要抢走我的乐乐，她那么乖那么善良。」
目光看到我，她的眼神又变得狠毒起来，她刚要开口，我就把话抢了过来，轻飘飘地说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这种贱人就该替她去死是不是。」
翻来倒去，就是这么一句话，我都听腻了。
我妈呆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原来我这个乖乖女也会反抗。
「姜离，别跟妈妈斗气，乐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我爸出来打圆场。
姜语乐现在需要一颗肾，我爸急于把这个责任推给我。
我妈也反应过来，扑上来抓住我的手，「离离，是妈妈的错，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就救救你妹妹吧。」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乐乐是没有错的，你想要什么补偿妈妈都给你买好不好？」
「补偿？好啊。」我笑了。
「我想要四岁的时候你抱抱我，五岁的时候陪我一起睡，六岁的时候每天去托管班接我，七岁的时候给我买一个新书包，八岁的时候陪我过一次生日，九岁的时候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十岁的时候陪我去医院，十一岁的时候不要把我送走。」
「这些你能补给我吗？如果能我就给姜语乐捐肾」
说完这些我妈呆呆地站着，还想过来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亏欠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不是说一句补偿就可以补偿的。
「我一直很好奇，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我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是泪的女人，问出了我心里埋藏很久的话。
「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重男轻女，我让你在奶奶面前抬不起头，可直到姜语乐的出生，我才知道你不是不喜欢女孩，你只是不爱我。」
「林锦文，你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既然你不爱我，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我一出门就看到江映在外面等着我。
「姜离，不要捐，我在网上看到说捐出一颗肾的人寿命只有十几年，你还这么年轻。」
他拽住我的袖子，着急地说道。
「我钱还没还给你呢，你要是活不了那么久，我欠你的钱怎么办？」他越说越着急。
闻着这里的消毒水味道，上辈子痛苦的回忆一幕幕清晰地回到我的脑海，我妈骗我把肾捐给姜语乐后毫不留情地走了，把刚做完手术的我孤零零地丢在医院。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闻着让人绝望，肚子上可怖的伤口在麻药过后钻心的疼。
没有了肾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都要喝药来维持健康。
只有江映陪在我身边，他一边骂我傻一边在外面跑外卖挣钱给我治病，后来他为了多挣点钱他在雨天跑出去接单，结果出了车祸。
我去找他的时候淋了雨，缺少一个器官的身体，哪怕是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我的命。
临死前，我仿佛出现了幻觉，看到我爸妈牵着姜语乐出现我面前，我想去追他们，可怎么也追不上。
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么争取都没有用。
「笨蛋，谁说我要捐了，我又不傻。」我摸了摸肚子，现在那里平整光滑，健康的感觉真好。
「那就好，我怕你做傻事。」他松了口气。
我妈还是不肯放弃，一直不停地打电话骚扰我，我直接把她和我爸都拉黑了。
后来他们还来学校闹了两次，但都被保安拦在了学校外面，我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不想再把时间花在这些琐事上。
我这两次都模拟成绩都还不错，很有希望上985，很快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们，开启新的人生。
高考的前两天，我总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
学校为了布置考场，让我们提前回家了。
我只能先去酒店里面住两天。
江映因为要去照看奶奶，所以没有陪我，我独自一人走在学校旁边的小路上，我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我，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换了条去公安局的路，拿出手机给江映开了一个位置共享。
还有两步就要走出巷子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我已经被困在了宋婶家里，她和宋晨两个人把我捆在椅子上。
「姜离，别怪我，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爸妈给两万块钱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当我们是要饭的啊？」宋婶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透露着贪婪。
自从我从她家搬出去后，我爸就没再给过生活费，她们一家的生活来源全断了，现在被逼得铤而走险了。
「你绑我也没有用啊，我爸妈要是在乎我的话怎么会把我这个亲生女儿丢在这里，五年的时间里不管不顾。」我淡淡地开口说道。
「你tm少给我装，虎毒不食子，他们不在乎你在乎谁？」宋晨凶神恶煞地恐吓我。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爸妈还有一个女儿吧？」我说完他们皆是一愣，我爸妈把姜语乐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会让这些穷亲戚知道。
「他们把我妹妹养在身边，却把我养在这个穷地方。」说着我故意掉下两滴泪，「她在国际双语学校上学，每年的学费就要好几十万，却只给我每个月几千的生活费，你觉得他们更爱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翻我的手机相册。」
宋婶思索了一会，似乎相信了我的话，「那你说你妹妹现在在哪？」
「省中心医院XXX病房。」我报出地址。
「你要是骗我们怎么办？」宋婶已经相信了我说的大部分话，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被你们绑在这跑也跑不掉，你们怕什么？」我继续说道。
这下他们彻底放下防备，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你要是敢骗我们，打不死你。」
我被捆在房间里面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江映有没有看到我的消息。
他们顺走我的手机，要是我在高考前赶不回去就完蛋了。
午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害怕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外出现，我不会遇到贼了吧。
「姜离，你在里面吗？」
是江映的声音，我赶紧用力摇晃椅子，发出响动。
江映撬开了门锁，把我救了出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抱住了我。
上一世江映在医院找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每一次都刚刚好。」
后来我问江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说是他奶奶告诉他的。
「为什么你奶奶会知道呀？」我接着问道。
「她在这附近见过你，你有一次还送她回家了，你忘了？」江映朝我眨眨眼睛。
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有一次宋晨回来要钱，我因为害怕就跑了出去，在那遇到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奶奶，就顺便送了她回家，一路上跟她聊了很多，她说我是个善良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原来我和江映的缘分这么早就注定了。
逃出来后我打电话报了警。
另一边，宋婶和宋晨还没有进入病房就被抓了起来，我爸妈快被吓疯了。
宋婶和宋晨被抓走的时候还在破口大骂：
「姓林的，你明明这么有钱，每个月却只给我八千让我给你养孩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们最好把你的宝贝女儿彻底藏起来，不然我迟早有一天落我的手上！」
「姜离现在就在我手上，这个也跑不掉！」
我爸妈连夜给姜语乐办了转院，随后又加急办理了移民手续，谁都不知道疯子会做出来什么事情，也许他们余生都会生活在恐惧之中。
他们给我留了笔钱，没有带我走，但这些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和江映报考了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未来的路，一切未知，但两个人相互依偎总比一个人要好。
番外：
我叫江映，是个孤儿，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有个奶奶。
我的父母从我记事起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奶奶陪着我，她很爱我，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很幸福。
但这样的生活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被彻底打碎，我奶奶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可我们一直以来都是靠奶奶的养老金勉强维持生活。我第一次逃了课，去餐馆给人洗碗，可即使这样赚到的钱依然不够。
后来我被逼得没有办法，想出了一个主意，去收保护费，我把头发染成黄色，装成不良少年。
姜离是我打劫的第十个人，她是学校里面有名的乖乖女，成绩很好，她看到我没有害怕，而是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最后掏出了十块钱给我。
没过一会，又找我要回了五块，她说她只剩十块钱了，还要吃饭，不能全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穷的人。
我第二次见到姜离是我奶奶病危的时候，我匆匆地赶去医院，却被她拦住了，她又递给了我五块钱。
奶奶说，人要知恩图报，这十块钱的恩我以后再还给她吧。
因为奶奶的病，我请假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是没有凑到足够的钱，奶奶在一个春天离开了我。
我第三次见到姜离的时候，正在被放高利贷的追，我被他们堵在墙角打得半死，拳头落在身上的时候很疼，但我心里更疼，我想要不就这么打死我吧，正好可以下去陪奶奶。
然而最后一拳头却怎么也没落下来。
姜离挡在了我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染了一头黄毛，「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赶紧走。」
金色的头发落在我眼前，就像阳光一样。
对了，我还欠她恩情没有还，看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第四次见到姜离的时候，我正在给公司送桶装水，她被一个油腻的男人堵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我冲上去给了那个男的一拳，现在我已经还了她五块钱。
后来我和姜离就这样认识了，我不知道当初的好学生为什么现在混得和我一样差，她总是在喝醉酒后抱着我哭，说她妈妈不爱她，但只要家里一有事，她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后来，我得知她妹妹得了很严重的肾病，要换肾，我连夜查了很多捐肾的危害，一条一条发给她，她跟我保证一定不会捐的。
可是后来，她妈妈主动找到她，还给她带了碗鸡汤，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姜离笑得那么开心。
我知道，姜离还是会去捐肾的，所以我在医院门口把她拦住了。
「江映，他们终究是我的家人。」姜离天真地说道。
「你把他们当家人，可他们呢？」我朝姜离吼道。
可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姜离被带了进去，因为我被她爸爸找人控制住了，拳头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没有觉得痛，我知道那个傻姑娘比我更痛。
我最后一次见到姜离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的父母骗走一颗肾后就抛弃了她。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都要吃很多药，我没办法只能再去打一份工，姜离说她不想拖累我，让我走，可我除了奶奶，就只剩她了。
又一次出去送外卖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看着手机上的订单，咬咬牙，冲进了雨幕，雨淋在头盔上我看不清方向，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我被撞倒在了地上。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失，我好像见到我奶奶了，也不知道那个傻姑娘吃上药了没有。
我想拿手机再给她发条短信，却没有力气。
终于，我彻底失去意识。
「姜离，你的十块钱我还完了。」
「老天爷，如果你有心的话，能不能保佑这个善良的女孩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