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也掐着腰，神气道：
“是不是真的，拿来叫我一看便知！就看你敢不敢，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戳穿那赝品的皮！”
那中年男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戳在那里，浑身都在哆嗦，也没什么动作。
他夫人急急抓住他的袖子，厉声问道：
“一千两黄金！你疯了吧！买个破扇子！你不是说朋友借你把玩的么!”
“我宁可你用这钱养个外室！也好过买这劳什子的假扇子！”
原本没什么动静的中年男人，被他夫人这句话重新踩了尾巴，跳着脚骂道：
“你放屁！我那就是真的！你给我让开！”
他一把推开女人，用力得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又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扇子，小心翼翼展开给阿鸢看，怒不可遏道：
“你给我看看！仔仔细细的看！”
“这还有私印呢，那里假了！啊？”
“今天你不一五一十的把假的地方说出来，你们俩，哪个都休想踏出这家饭馆！”
只见阿鸢伸出手指，点了点扇子的留白处，没好气儿的冷哼道：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假的都不像话了！”
“还要我说么，换个稍微懂点人都知道，这分明是个假货！！”
阿鸢见那男人还一脸愕然，不耐烦道：
“渊哥哥作画前，都要吃饱喝足才肯动笔！只要是他的作品，都会沾上油污！”
“这画儿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干净了！所以，它不是玉渊公子的作品！”
“在场的谁身上带着玉渊公子的画作，大可拿出来比对，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听完，纷纷称奇，甚至掏出各自的藏品，争相比对起来，还真在瞧见了几处油渍，开始赞同阿鸢的观点，并小声奚落起中年男人。
那男人还不服气，睁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将扇子合上，小心翼翼收进怀里，彻底失了态，将身边的桌子掀翻在地，咆哮道：
“管你们什么事！都给我闭嘴！”
“就不能是你们没注意沾上去的么！”
“我不信！我不听！我说它是真的就是真的！价值千金的真东西！”
阿鸢也不还嘴，环着臂膀，玩味的瞧着中年男人。
那男人发了疯似的，把每一个拿出东西比对、奚落过他的客人桌子都掀了：
“既然你们都针对刺激我！那就谁也别好过！不就是油渍么！我让你们沾个够！”
场面越发不可控制起来，掌柜的沉着脸，出来收拾残局：
“这位客人！钱某对你多番忍让，你别太过分了！”
“那位傻大……大姑娘说的对！你这扇子太干净了，没有油渍就不是真的，你若还不信……”
只见钱掌柜拍了拍手，吆喝道：
“来人呐，取镇店之宝——岳阳东升图来！”
几个伙计手脚麻利的把挂在厅堂正中的大画摘下来，由四五个壮力合力抬举着。
那大画上罩着极透亮的琉璃罩子，画框都是上好楠木的，一看就是被精心保管，挂在那么高的地方却连一丝灰尘都没落，被擦得干干净净。
宋安歌看得很真切，却没觉得那扇面上的画与这大画的笔锋有何不同，硬要说区别，只可能是当时作画的心境不太一样，下笔的感觉有点差异，但不可否认画得都很好。
她亦微微睁大了双眼，巴巴的看着。
钱掌柜对大家的惊叹很是满意，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胡子，得意道：
“这……就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是大当家的斥重金从琳琅阁拍下来，给本店压店用的！就是因为它出自名家玉渊公子之手！”
“你们看，这旭日旁的锦云，有几处油渍，还有那五座岳山相隔的云海，也有一两处油渍，更是侧面映证了这是真迹！”
“自开业以来，这幅画就一直罩着琉璃，还被精细打理着，不可能意外沾上油渍……”
“所以，这位客人……你那副扇子，就是假货无疑！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没话了就给我们拿银子吧！你砸坏了我们那么多桌椅，还扰了我家客人清净，大堂所有客人的单必须都由你买！”
只见那男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又掏出扇子，泄气一般扔开，嚎啕大哭起来，崩溃道：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掌柜的见状，摆了摆手，让壮丁们将画重新挂回去，又喊了几个人收拾这烂摊子。
这时宋安歌她们的菜也做好了，上菜的小伙看到大堂的一副惨状，有些怔愣，默默将菜放到她们桌子上，便走了。
期间，那把被丢弃的扇子，又被这小伙踢到了角落，蒙了一层尘土。
宋安歌就径直走去角落，弯腰将扇子捡起来，又用身上一块干净些的地方，将扇子上的脏污细细擦拭干净。
“我都说那是假的了，你怎么还捡回来呢？”，阿鸢的声音在身后冷不丁响起。
宋安歌拿着扇子转身，发现阿鸢并没有自己动筷子，而是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见宋安歌没言语，又移开了目光，口气凉凉：
“那是什么破烂，快丢掉吧！”
“你若喜欢，我有办法得到玉渊公子的真迹，画的只比这好，也更值钱！”
宋安歌将扇子把玩在手中，一边走回去落座，一边将其灵活地转动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扇花，又轻轻将扇面展开，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扇子挺好看！”
“你瞧这海河画的气势磅礴，落笔干净，每一处水花都画的很独特，细看还能瞧见撼海无畏的海燕，能做出此画的人，一定是个很有雄心又缜密的少年，也许还受了什么委屈，谁知道呢？”
她只顾着欣赏手中的扇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阿鸢的脸色，对方嗓音一哑：
“真喜欢？”
宋安歌点点头，满意而小心的将扇子收起来，笑道：
“喜欢！画得挺好！管它值不值钱，我说好就是好！”
“我可不跟你抢你那渊哥哥的作品！我最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了，这个扇面清爽干净，很适合我。”
“阿鸢？阿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