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姜齐光弯着腰,把态度卑微到尘埃里,她仍不觉得解气,她必须扒他一层皮才行!
她瞧着地上的钱袋子,坏笑着开了口:
“我与李瑜笙高高兴兴来到这,自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准备参加宴会的,可眼下不仅没了心情,就连一身行头都被糟蹋了!光是口头赔礼怎么能行?不该有所表示么!”
“不仅是你,整个何府也难逃其咎,我们的委屈可不能白受!”
何尚书与何齐氏跪在不远处,卑微得连头都不敢抬,连连称是。
姜齐光闻言,腰板瞬间挺直了不少,豪气十足的回道:
“只要能让宋小姐满意!本王就是送座金山也不在话下!”
再大的金山也有花完的一天,这东西她可不稀罕!
她想到没了全部男丁,一家老小仅靠抚恤金和吃老本过活的李府,心里有了主意。
宋安歌眯了眯眼睛,扬声道:
“我在这受了惊吓委屈不说,李家小姐还差点丢了小命,光是一座金山怎么能够?!”
姜齐光用近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那你想要多少?区区赔偿,本王和何尚书还是拿得出的,只要你肯说话算话,息事宁人!”
宋安歌笑得狡黠,她就等姜齐光放出这句豪话呢!
“我要西长街在你和何尚书名下的所有铺面!还要良田六千亩、白银十万两,以及……”
她顿了顿,差点把这场祸事的另一个始作俑者——邱苏,也就是苏秋水漏掉了。
她并不打算将苏秋水就这么轻轻放掉,既然苏秋水想躲在暗处当个臭虫,那么她就把这只臭虫的老窝掀了!
宋安歌冥想片刻,才继续说道:
“以及恒王爷名下的觥水阁!”
“不仅如此,何婉怡作为主谋,必须接受律法的制裁,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给我老老实实蹲大狱去!你们还要写一份言辞恳切的道歉信,于明日正午市集最盛时,念给所有人听!让真相大白!”
“怎么样?这些可都是你们能满足的!我可一点也没强人所难哦!何大人、恒王爷,你们表个态吧。”
宋安歌这一开口,几乎要走了尚书府大半的身家,不仅让他们破了财,就连何婉怡也没保住。
何齐氏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得晕死过去。
何尚书即使一脸肉疼,仍长舒了一口气,如临大赦般道:
“没问题!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只要能补偿你与李小姐万一,便是这些黄白之物最大的用处了!”
姜齐光却是一脸古怪的直起身子,审视了宋安歌好半天,才开口道:
“你如何会知道觥水阁?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并未急着作答,而是端起裴豫川搁在桌上的茶水小啜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白了姜齐光一眼,施施然开口道:
“你就说给不给吧!哪那么多废话!”
姜齐光意外地挑高了眉弓,语气轻浮,意有所指道:
“给!必须给!只要能让你消气,就是想要本王藏娇的金屋,本王也肯割爱给你!
姜齐光不怀好意的看过来,却被裴豫川一侧身挡得严严实实。
后者仅是发出一声冷哼,便镇住了姜齐光,迫得他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移开了目光。
宋安歌对这二人暗地里较量一无所知,她只厌恶的瞪回去一眼,便放任姜齐光误会自己,并未出言反驳。
她将刘开扶起来,恭敬说道:
“刘大人,您正好为小女做个见证,这可是他们亲口说的,心甘情愿主动赔偿给我们,而不是小女逼迫他们的!”
“请您帮忙立下据证,省的日后再有人狗胆包天,反咬我们一口。”
刘开瞥了一眼裴豫川稍霁的脸色,自顾自的爬起来,说道:
“是下官办案不力,逼得宋小姐不得不惊动国师大人,才能还自己与李小姐一个清白!”
“下官这就写明字据,并以头上官帽作保,宋小姐所言所要都是合情合理的!日后若有人胆敢歪曲事实,本官决不轻饶!”
“还有人想补充么,没有的话……本官就要结案了!”
他义正严词的说完,众人皆是颔首表示同意。
佘老太君甚至笑吟吟的站起身,持着龙头杖略回一礼,扬眉吐气道:
“她能替我们安安出头,让这些卑鄙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老身与安安自是感恩戴德,没有任何异议!”
刘开闻言点了一下头,又正了正官服,才反身向裴豫川汇报道:
“国师大人,此案已经结清,在下官回去写案书前,您作为本案的决断人,还有何指示么?”
裴豫川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何婉怡,缓声道:
“看住她,另外……追查叫邱苏的人,尽快将其缉拿归案。”
说罢,他便执了宋安歌的手,拉着她朝外走去。
宋安歌瞥见了裴豫川红透了耳根子,正暗爽偷笑着回头看向父亲与兄长,想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谁知这两人一撞上自己的目光,就十分有默契的转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根本不搭理自己。
她不由得有些郁闷,但想到一会肯定要被裴豫川亲自送回去,又能和他独处了,她的心情瞬间活跃起来!
来到马车跟前,喜桃已经候在那里,见着自己时一脸的雀跃,又碍于裴豫川的存在,压下了嘴角过分灿烂的笑容,启口道:
“奴婢扶您上去!”
喜桃刚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裴豫川根本没给她任何发挥的机会,直接将宋安歌打横抱起,跃上了马车。
宋安歌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被突如其来的腾空与失重感吓得花容失色,良好的教养让她到底没叫出声。
“你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吓死我了!”
裴豫川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在坐垫上,好整以暇的瞅着她,轻笑道:
“自作主张的时候,胆子不是大得很么!我还以为,没什么能吓着你呢。”
他一面吩咐车夫往太傅府驶去,一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暖手炉,将宋安歌手里那个换掉,又贴心的抓了软枕,塞进她身后,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靠着。
宋安歌拿不准裴豫川究竟看穿了多少,本着就算他全知道了也不会害自己的念头,打算挑拣着和盘托出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谁叫姜齐光那孙子蹦跶的太厉害了!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尝尝,让他也知道知道,我也是有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