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听越觉得惊悚,就连方才冷木了的脚此刻也有了知觉,脚趾因恐惧而曲卷起来。
她加快了速度,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似乎也听出来宋安歌加快离开的动静,又大声喊了一句:
“别走!我是人……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救救我啊……”
宋安歌咬了咬牙,拼命要自己狠下心,不要多管闲事!
她车上的喜桃还不知有没有活头,再去救一个,耽搁一会,她的喜桃能活下来的几率只会更小。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两边的路上全是杂乱的车辙印,一时间竟看不出哪一条是她们这辆车的。
宋安歌咬了咬牙,无边的绝望漫了上来,她捂着脸蹲了下去。
她此刻疯狂的想念裴豫川,若是他还在京城,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救自己!
她哭了一会,决定还是得靠自己才行,又想了个主意。
与其漫无目的用喜桃的命去赌哪条路是正确的,不如……回去问问方才发出求救声音的人。
兴许他就住在这附近,出来砍柴、打猎什么的不小心受了伤,才被困在那里求救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马车,爬上去拿了一粒滚落到门口,已经沾了灰尘的药丸,才将身上的缰绳卸下,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反身朝着方才发出动静的树林跑去。
此刻那里已没了任何声响,若不是空气中若隐若现的一股血腥味钻进她鼻腔,她都以为刚刚真是她撞到什么东西了。
当宋安歌循着血腥味,扒开及腰的草丛,她才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人。
那是个穿着一身淡绿裙装的高大女人,只见那人披头散发躺在那里,一条腿血肉模糊,上面还插着一根羽箭,那女人容貌极美,口唇乌紫,像是中了毒,没了气息。
宋安歌心下一紧,难道这人没撑住?
她赶紧俯下身,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突然被一把抓住手腕,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口,另一只手握着匕首下意识刺过去,却被那人灵敏躲过去,侧手点在她手腕的酸筋处。
极致的酸痛下,她松了手,匕首落到一边的雪地上。
那人趁势制住了她的一双手,用尖细略粗的嗓音说道:
“我没有恶意……救我!”
那人手掌很大,且冰冷透骨,抓得宋安歌很不舒服。
她若是拼尽全力挣扎,就凭这人的状态,她肯定能挣脱逃走。
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回来的目的,强行镇定下来,没有直接答应下来,问道:
“你知道去京城走哪条路?”
那人睁着一双极为风流的桃花眼,即便虚弱的眯着,仍明如皓月。
只见那人喘着气,回答道:
“知道……你救我,我带你去……”
那人声音逐渐低微,连着那口气似乎也要没了,抓着宋安歌的大掌亦失了力气。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回光返照,再不救,这人就真的要死了!
她掰开这人乌紫的口唇,将药丸塞了进去,脑袋中拼命想着喜桃喂药时的动作,笨拙的捣鼓了好一阵子,才让这颗药被咽了下去。
一般只用几息时间,药效便可发作,可宋安歌等了好久,都不见这人像以前她救的那些人似的,喘回一口气。
难道喂少了才没效果?
可她就带了这一粒出来啊!
本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要不是喜桃危在旦夕,自己又不认路,就这一粒她都不想给。
宋安歌看向她乌紫的口唇,又瞅了瞅这人腿上的箭,猜想到这人莫不是中了毒才迟迟不醒的?
她捡起匕首,又在这人身上摸索了一会,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解药,却发现了一把尖细的飞刀、打火石和一包药粉,那药粉一拿出来,就有股浓重的硫磺味。
火药?!
宋安歌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疑心。
可时间急迫,让她没办法想太多,一把撕开那人的裤腿,露出苍白的大腿,伤口在膝盖向上三横指的位置,有些靠里,正狰狞高肿着,箭口处还在往外冒着近乎黑色的血。
这更映证了她的猜想,她握住箭尾,一鼓作气将箭拔出,伤口瞬间滋出一股乌血,落在银白的雪地上,分外刺目。
她总觉的不该止住这乌黑的血,好让毒素排出去,可也不能让这血一直流。
捏紧手里的匕首,她突然想到匕首刀背的作用,裴豫川说能解毒。
可这并不是对应的解毒剂,万一……
眼下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和时间给她了,她把心一横,孤注一掷地将刀背划了上去,一下又一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伤口的乌血渐渐清明起来,只剩一点点深色。
面前这人也有了动静,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将毒血……尽数吸出,再用火药……烧我的伤口,止血!”
宋安歌惊诧回头,刚想问这人在开什么玩笑!
却愕然发现说话的人根本就没清醒,只是下意识命令她。
这让宋安歌更加头大,她还有别的选择么?都到这一步了,照做吧!
她嫌弃得看向污血横流的伤口,一想到马车上还在等自己的喜桃,对着这人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
“你要是敢骗我!不知道回京的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随后,她认命的团了一把净雪,将那伤口好好擦了擦,才俯下身,将嘴唇贴在上面,吮 吸了起来,再将吸出来的东西吐在一边。
循环往复了不知多少次,她见吐出来的血终于是鲜红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
“这总该行了吧,接下来……火药烧伤口。”
她往伤口上倒火药时,突然想到这种办法是不是也适用于小桃,毕竟它们都是外伤,于是私心留了一些。
然后握着两块火石不知所措。
她又没干过活,压根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这时一双冰冷彻骨的手从她手里接过火石,在伤口处用力撞击出火花,只听‘刺啦’一声,一阵黑烟伴随着难言的焦臭味传出来,那人将火石往身上一揣,轻笑道:
“原来仙女也不是什么都会,譬如这火石……”
宋安歌瞬间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讽意,狠狠从面前人身上撕扯下一大裙摆,用力裹住伤口,没好气回道:
“对啊!现在你可以给仙女指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