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车子停稳后,爷爷爬出车外,司机也将坐在副驾的老五媳妇拉了出来,三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沮丧。
司机低头看了看表,抱怨道:“妈的!要不是我那倒霉媳妇说过年钱好赚,我也不会遇到这事!都快12点了,谁能来这破道上救咱们啊?”
听到司机说到快12点,老五媳妇眼圈发红,问爷爷,“张老爷子,我家那口子是不是没救了?”
“老五媳妇你先别哭,这事还有个缓,况且临走的时候,我对大满和小满嘱咐过该怎么办,只要他们能撑到咱们回去,老五就能活过来。”
司机听爷爷这么一说,不屑的一哼,说道:“我说,老头,你好好看看咱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咋回去?刚才要不是你们说付我往返车费,我都不拉你们,现在这情况,你们得负责,得赔我的损失!”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把车开翻了,还好我们没受伤,还没管你要医药费呢,凭什么还得赔你钱!”老五媳妇正着急,听到司机这么一说,火“腾”地就窜了上来。
司机见对方只是一个妇人和一个老头,也就有了胆气,蛮横地一摆手,说道:“我说赔,你就得赔!要不现在我就先揍你这老娘们一顿,看你还有啥要说的!”
说着就露胳膊要打老五媳妇,爷爷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开口对司机说:“年轻人不要太欺负人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别这么横,对自己没啥好处。”
可是,此时的司机怎么能听得进爷爷的话,见爷爷挡在了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朝爷爷的面门打去。老五媳妇见状,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那司机怎么说也是个青壮年,这一拳要是打在了年过半百的爷爷脸上,即便不晕倒,也要掉几颗牙。
谁成想,再睁开眼时,只见司机胳膊被反拧着,一个劲的告饶,爷爷只用一只手就制服了黑车司机,另一只手抱着的木盒子,依旧稳稳的在左臂夹着。
放开了黑车司机后,爷爷一副高人的样子叹了口气,黑车司机意识到这老人的不简单,不甘心的揉着胳膊,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正在三人犯愁之际,父亲的车赶到了,爷爷准备伸手拦车的时候,只听车轮胎边缘处压到了一枚小石子,小石子被挤压后像一颗子弹一样,直冲爷爷的膝盖打去,顿时爷爷只感到左腿一阵剧痛和无力,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泥泞的土地上。老五媳妇赶忙来到爷爷身旁,只见爷爷双手牢牢地抱着木盒子,只说了一句话:“快!拦车!”
老五媳妇起身对来车不断招手,终于看清来人正是父亲,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而黑车司机全程都在一旁冷眼观瞧,尤其是看到爷爷摔倒的时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显露无疑。但是看到爷爷和老五媳妇即将上车离开的时候,他慌了,紧走了两步,到父亲的车前,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大哥,我为了拉你父亲,车都翻了,要不你帮兄弟一个忙,把我这车翻过来吧。”
“哟~现在知道求我们啦?刚才不是还要揍我呢吗?”老五媳妇冷嘲热讽地对黑车司机投以鄙视的眼神。
脸上的愤恨一闪而过,又换上假笑,对老五媳妇各种赔礼道歉,最后还是爷爷开口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大满,你就帮他一把吧。”
父亲在老五媳妇的描述中得知刚才的事情后,都有心揍这黑车司机一顿,但是此刻听爷爷这么一说,也就无奈的答应了。将车翻过来后,黑车司机试了试,发现除了车壳有些破损外,并没有影响其性能,于是,打开车门,拿了车钱后,对老五媳妇说道:“今天算我倒霉,你再给我500元钱,这事咱们就两清了。”
“滚!”父亲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黑车司机大吼一声,抄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就要砸他。黑车司机见状,一溜烟地逃进车内,边启动车子边破口大骂。
看车子开远了,父亲愤怒地将手中的石头扔向黑车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上车回到了狐村。说来也奇怪,当父亲接到爷爷后,天上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木盒上的黄符也被爷爷摘下扔在了路边。
老五媳妇将事情的经过讲完后,看着此刻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的老五,终于安心跟着母亲去煮饺子了。而爷爷则看着老五身上湿漉漉的童子尿,对我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能用这个办法维持住你五叔的阳气,也真心是狐家的得意门生啦!”
我身后的狐小妹听到爷爷这么一说也不禁莞尔一笑,对爷爷说道:“小满已经同意入狐门修道了,明日请正式举行迎神祭,我先走了。”
带着一阵香风,狐小妹飘然而去,我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愣愣出神,心想以后可能会跟狐小妹寸步不离地生活在一起了,不由得心中还有些小激动。
看我这个状态,爷爷并没有打断我,起身将木盒拿到老五身前,重新拿了米碗插上三柱香,念叨了几句,随后打开盒子,只见一团黑气从老五身上弥漫而出,接着又像是有意识一般,全部涌入了木盒之内。
爷爷对木盒点了点头,将盖子盖好,拿起木盒就往家的方向走了。我赶忙回过神来叫住爷爷。
“爷爷,有啥事,过完年,吃完饺子再回吧。”
“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那我搀着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今晚也很累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拗不过爷爷,可是却能拗得过父亲,还好只是一刻钟的工夫,爷爷换好衣服回来了,只是让人心疼的是,他不知从哪找了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起来很吃力。
我跟父亲赶忙上前搀扶,将爷爷搀扶至床上,我们一家四口和老五媳妇,以及躺在床上的老五,度过了我一生中第一个不平凡的新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老五打起了呼噜,爷爷对老五媳妇说:“他现在身子虚,等他明天醒了,先做些清淡的东西吃,再有什么事,就去我家找我。”在老五媳妇的千恩万谢中,我们离开了老五家。
当天夜里我回到家,只觉得祠堂内有些灯火闪烁,我不放心,怕失火,于是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很是热闹,狐小妹正举着杯子敬酒,而屋内除了胡三太奶高高在上以外,几乎所有的狐仙,我都在狐家讲堂的世界中多多少少打过照面。
“小狐狸,赶快去睡觉,这个聚会你还没资格参加。”胡三太奶只是一甩袖子,一阵柔和的风将我推出门外,临关门之前我看到狐小妹捂着嘴坏笑的样子,以及在角落处一名白衣女子那略带忧伤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