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哆哆嗦嗦接过银子，弯腰谢了赏。
这日过后，萧楚晟一连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谢芷柔偶尔有事找他也寻不见人影。
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谢芷柔备了几样礼，上门去见长公主。
等了片刻，长公主才从内院过来，面色有些憔悴。
“你是来见晟儿的吧？”
谢芷柔不好直接承认，只说：“也有些日子没见您了，专程来跟您请个安，想着小侯爷事忙，我陪您说说话解闷。”
“你有心了，只是……”
长公主顿了顿，没瞒着她，“晟儿昨日便被宣进宫了，如今还没回来，我正要进宫去问。”
谢芷柔面色微僵，从这事中觉出什么。
“长公主，我随您一起进宫。”
思忖片刻，她有了决断。
“我知道你担心晟儿，只是进宫怕是不妥，我那皇兄本就多疑，此番留晟儿在宫中还不知为何，低调行事为好。”
谢芷柔并未因此放弃，反而说出自己一早的打算。
“我扮做您身边的侍女就是了，您见陛下时我会在外等候，宫中其余人也不认得我，小心些就是了。”
她如此坚决，长公主没再反驳，叫人带她去后头换衣裳。
宫中，慕容恒用过午膳，抱着灵猫往偏殿去。
萧楚晟正在院中坐着，毕竟是帝王寝宫，即便偏殿少有人来，也打理的十分细致。
行至院外，宫人正要启声，慕容恒便抬手制止。
耳朵微微一动，萧楚晟换了个方向继续坐着，对门口来人只做不知。
“晟儿……”
“陛下，您直接唤臣名字就是。”
神情僵了僵，慕容恒很快调整过来，语气亲昵，“你这孩子，还因为朕昨日将你留在宫中的事怄气？”
“臣不敢。”
萧楚晟垂眸，分明是十足的恭敬，却让慕容恒听出些讥讽之意。
“还说不敢，那你转过身来。”
慕容恒不依不饶，非得逼着萧楚晟转身。
昨夜萧楚晟要走，他让人去拦，谁想萧楚晟脾气这样大，竟跟禁军动起手。
依言回转过身，萧楚晟下颌一道微小的红印格外显眼。
他虽也习武，皮肤却十分白皙，在寻常武夫身上几乎分辨不出的伤痕到了他这儿却不好遮掩。
“昨夜他们也是急了，没分辨出朕话里的意思，并非真要跟你动手，朕已经罚过他们了。”
“陛下言重了，他们不过听命行事，臣记恨他们做什么，您如此行事，臣心中倒要自责了，叫他们受了无妄之灾。”
萧楚晟话里带刺，好似全不顾及面前人的身份。
“你还是怨朕，昨日那事到底只是个提议，你不愿意便不愿意，却偏要出言不逊，朕如何能不生气？”
提议？
萧楚晟险些因为这话笑出声，无故忽然传他入宫，张口便是要替他赐婚，择日迎娶慕容珍，到头还是他出言不逊？
“是臣忤逆圣意，您罚的是。”
他这般软硬不吃，慕容恒彻底没了耐心，拂袖离去前撂下一句狠话。
“若你想不明白，不防就在朕这宫中好好想，几时想明白了，朕几时让人送你回府。”
“陛下这是要将臣软禁宫中？”
脚步微微一顿，慕容恒没接这话。
“您该知道臣已有意中人吧，何必做这样毁人姻缘的事？”
这话让慕容恒站住，他许久未动，就在萧楚晟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时，他却开了口。
“迎娶公主是无上荣幸，朕不要你的感恩戴德，可你未免太张扬了些，至于那谢家小姐，你若实在喜欢，朕可破例让你娶她做侧室。”
“侧室？”
萧楚晟呵笑一声，稳稳坐了回去。
慕容恒早料到他会是这反应，头也不回离开。
未至寝殿，门外宫人匆匆入内，见慕容恒便迎了上来。
“陛下，长公主到了。”
“这才多久，竟就坐不住了么？”
回身往背后方向看了一眼，慕容恒哼笑道：“叫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宫人退后几步，方转身往门外去。
萧楚晟正要进屋，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他稍稍侧目，侍卫同他比划了个手势。
眸光一厉，原本懒散的人周身一瞬腾起杀气。
前厅，慕容恒端坐上首，怀中的猫让他看起来亲近不少。
长公主却只看出满身的不怀好意。
拨了拨杯盖，长公主直言来意，“不知晟儿犯了什么错，竟让陛下将他留在宫中亲自教导？”
“倒算不得错，你既来了，不妨去劝劝他，这孩子性子倔，自己想不定要想到什么时候了。”
长公主直觉不妙，并不接他这话，只道：“晟儿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他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我从未过多干涉。”
“这怎能混为一谈，旁的事情也便罢了，可终身大事从来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开了口，他岂有不听的道理。”
“婚事？”
长公主坐直了身子，“晟儿和谢家小姐那事我是知道的，陛下是要给他二人赐婚？”
“说笑了，他两人的事哪轮得到朕做主，是四公主。”
慕容恒浅抿了口茶水，笑意在面上晕开。
“珍儿对晟儿倾心许久，这两日求了过来，朕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有缘，便传了晟儿入宫来说，谁想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应，却不知是随了谁。”
长公主气得牙痒痒，强挤出一抹笑来，“虽是父母之命，自己喜欢也同样要紧，强行将两人撮合在一处，只怕要成怨侣了。”
“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过是一时的喜欢，时间久了便淡了，又怎知一定就能长久？”
他这样子显然是说不通了，长公主索性不与他争，冷冷搁了杯盏。
“这些都不急，陛下要留晟儿在宫中也是他的福分，我不勉强，只是我得见他一面。”
有十足的把握慕容恒会答应自己，长公主说着，已经准备起身。
“你去就是了。”
慕容恒应得轻描淡写，似乎这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孙公公行在前头，不时回首留意长公主是否跟上。
谢芷柔始终低垂着头，孙公公去谢家传过旨，保不齐就会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