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登时站了起身，只谢文莺被谢芷柔拦下，仍在位子上坐着。
“小侯爷怎么来了，是来寻侯爷？”
对萧楚晟印象不差，谢文莺同他颔首打过招呼，随口问了句。
“来同侯爷说些事，给夫人稍了几样东西，您瞧瞧。”
萧楚晟一抬手，风骏忙将怀里几只匣子递过去，“出门前母亲特意叮嘱了的，非得我亲自交到您手上才算呢。”
没想到长公主会惦记自己，谢文莺自知是因为谢芷柔与萧楚晟这层关系，忙让人将东西接了过来。
“长公主客气了，眼下不大方便，过些日子我再去谢过长公主。”
“母亲说了，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您只管收着就是了。”在谢文莺面前，萧楚晟收敛了些自己的玩世不恭。
“说起来……”
眼珠子在厅内一转，他似是有些不解，“进门时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谢小姐太过猖狂，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蔡母身子一僵，先是想到这萧小侯爷的一些风月传闻，莫非这谢小姐……
可细看了，萧小侯爷又不像是要维护她，一时叫蔡母摸不着头脑。
“不过是这位夫人言语不妥，我与她说几句罢了。”
谢芷柔语调也淡淡的，好似真跟萧楚晟没什么交集。
蔡母见状便以为是自己多虑，并未上心，添油加醋将方才的事情说了。
“说给小爷我可没用，这是你跟谢家小姐的事，我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萧楚晟眼皮子抬也不抬，往后一靠，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干果。
听着身侧窸窸窣窣的动静，谢芷柔忍住了没回头看，“您这话有失偏颇了罢，我也不说旁的，您今日道过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
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蔡母诧异地看向谢芷柔。
“你这丫头口气倒大得很，方才还不许旁人说你谢家的家教，怎么，我还说错你了？”
被晾在一旁的蔡氏逮着说话的机会，一把拽住了蔡母，“娘，这是谢家三小姐！”
“三——”
讥讽的话顿在嘴边，蔡母僵着脖子转头。
“我方才便是要劝您，谁想……”
蔡氏说着，对母亲也有些不满，“一开始我就拦着不让您来，现在可好了，闹成这个样子。”
想到方才蔡氏忽然开口，蔡母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因为谢家小姐跟自己呛声而生气，是不想自己得罪了人家。
“二位这是说什么悄悄话，让大家也听听？”
谢芷柔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这二人来前果真没通过气，蔡母是个会说话的，但凡知道自己的身份，先前也不至于那么莽撞。
“谢小姐，先前是我失言，说话乱了分寸，我给您赔个不是……”
声音渐弱下去，蔡母越说头越低，最后只露出发顶。
要是叫老爷知道她出门一趟就得罪了谢三小姐，往后哪里还能出得了门。
仅是想想便浑身发寒，蔡母悄悄将手撑在桌上，以免身形不稳，叫人看了笑话。
谢芷柔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见她另一只蜷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才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
“无妨，我这么个外人，又怎么敢对侯府夫人的母亲无力，您说是吧？”
前两个字一出，蔡母正松了口气，紧跟着整个人神经便紧绷起来。
“是我胡言乱道，夫人是谢三小姐的姑姑，您如何算是外人，我才是外人，我这便退下，以免碍着您的眼。”
嘴上说着，蔡母却没敢动，直至听见谢芷柔发出声气音，这才拽着蔡氏匆忙离开。
“柔……”
“三小姐好大的威风啊。”
萧楚晟与谢文莺同时开口，要改口已来不及，后半句生生弱了半截儿音。
谢芷柔嗔他一眼，没在谢文莺面前跟他争，“姑姑，咱们晚些时候去趟后花园罢，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听你的，我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歇，你陪小侯爷说说话。”
眸光掠过一瞬不瞬看着谢芷柔的人，谢文莺带着些调侃意味地说。
毕竟是亲近的人，谢芷柔耳垂微有些红，却没拒绝。
厅内转瞬少了许多人群，几个丫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怎么小爷我一眼不看着你，就有人上赶着来找麻烦，是还不知道柔儿的厉害吗？”
对上他缱绻的目光，谢芷柔忽然变得不解风情，错开了目光，垂眸在一旁坐下。
“小侯爷这几日倒是闲得很，那东西真是长公主让人送的？”
话题迁越太快，萧楚晟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说：“小爷至于拿这个糊弄人？你去长公主府那日她便知道了，张罗了这几日，才算找到满意的。”
“太贵重了。”
若是寻常东西，哪用得着长公主这般费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这可是为了未来儿媳妇，真正贵重的还在后头呢。”萧楚晟偏没个正形，一有机会就往婚事上扯。
更贵重的，自然便是聘礼了。
第一次，提起这事谢芷柔没呛声，而是低垂着眼眸，不知想到了什么。
萧楚晟还要说，转头见心上人这般，霎时什么话也忘了。
她不反驳，是不是说明……
到底是后宅，萧楚晟没待多久便被虞善珩差人叫走，满脸写着“不情愿”三个大字。
小睡了半个时辰，谢文莺醒来时萧楚晟已没了踪影，倒是谢芷柔在花厅发呆。
“夫人！”
“姑奶奶——”
院中骤然传出的惊呼让谢芷柔回神，三两步便跑到了门口。
谢文莺被风宁半搂着，面上满是惊慌。
见谢芷柔脸都白了，谢文莺忙道：“没什么事，就是脚底滑了下……”
“夫人院中怎么会有鹅卵石？”
风宁眼尖，将谢文莺脚边的东西踢开，拇指大小的鹅卵石上爬满了青苔。
“带夫人回屋，云溪，去找侯爷，就说……”
电光火石间，顾不上追究鹅卵石的来处，谢芷柔照着原本的计划安排下去。
整个虞侯府霎时乱了起来，路上只见下人行色匆匆，想抓一个问问缘由都拦不下。
听着外头的动静，蔡氏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