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感慨万千时,一队人马迅速临近,马蹄带起一阵尘土。
“圣旨到,请小侯爷接旨!”
“嚯,宫里来人了。”
门子匆忙入内时,有人低声道。
萧楚晟一袭红衣,恣意张扬中,眉眼见是掩不去的喜色。
即便见了宫中的人,他眼中的笑意也没淡去。
“陛下旨意,请小侯爷接旨。”
宣旨的孙公公又重复一遍,见人仍旧站着,不情愿地将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
谢家,姜氏正在谢芷柔屋中,母女俩执手相看,姜氏泪眼朦胧。
“柔儿,自此往后,你便是小侯爷的妻,他堪为良配,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知道了吗?”
“女儿——”
云溪脚下一个刹不住,“砰”的一声撞开了门。
“不好了,小姐。”
“呸呸呸,快呸,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晦气话?”
姜氏嗔了云溪一眼,并未有什么责怪之意。
“陛下圣旨,要小侯爷五日后赶赴边疆。”
云溪将从外头听来的消息说出,屋内霎时一遍寂静。
谢芷柔默了默,稍一偏头便对上姜氏关切的目光。
“您勿要忧心,这事我见过小侯爷之后自会与他商议,尽管下了圣旨,却也不是无可转圜。”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她近乎凭借本能在宽慰姜氏。
知道女儿眼下本就压力很大,姜氏点了点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
不多时,门外又想起急促的脚步声,赫然正是听到了消息的谢宜。
一脚迈进门,他还未开口,便对上了姜氏的目光,瞬间意会。
“吉时将至,咱们家没有男丁送你出嫁,爹亲自来。”
将圣旨的事抛在脑后,谢宜抬手,覆了巾帕在自己手背。
“这怎么使得,爹……”
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谢芷柔推了推姜氏,想叫她帮忙劝劝。
姜氏却将她搀起,送到了谢宜手上。
“我和你爹专程问过了,这样不坏什么规矩的,你就放心去罢。”
话已至此,谢芷柔没再说什么。
姜氏一个眼神,喜娘上前替谢芷柔蒙了盖头,一叠声吉祥话脱口而出。
屋外丫鬟下人也都跟着躬身,一个塞一个的嘴甜。
震耳的鞭炮声中,大红花轿缓缓抬起,最前头,骑在马上的萧楚晟宛若天人。
……
“夫妻对拜——”
礼官拖长的尾音响起,席间都是权贵,无人起哄。
萧、谢二人一齐俯身,冷不丁地,二人脑袋碰在一起。
底下响起善意的笑声,萧楚晟眉间笑意依旧,却比往日多了正经。
“礼成!”
声音入耳,两人默契地低头在原地,谁也没起身。
良久的沉默过后,就在礼官以为两人没听见,准备再次开口时,新婚夫妇才站直了身子。
大红绸花在中间牵引,萧楚晟带着谢芷柔,脚步缓慢而坚定。
“吱呀”声响,房门合上,萧楚晟怕她瞧不见门槛,道了声“留神脚下”。
安顿好心上人,萧楚晟一步三回头,带着满心眷恋往前院去。
新房内,谢芷柔脊背挺直,端坐在床沿。
天色逐渐由暗色转为漆黑,长公主府红色灯笼挂了满院。
久坐之下,谢芷柔脖颈微僵,稍稍活动了下。
前院的喧闹隐隐传来,近到耳朵里已经不觉得吵闹,反倒勾得人心痒。
有人浑身酒气的人冷不丁靠近,谢芷柔心中一惊,转瞬便镇定下来。
“小侯爷……”
“该改口了。”
萧楚晟微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盖头下,谢芷柔耳垂通红。
半晌无言,屋内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退下。
“相——”
“不是要饮合卺酒?酒呢?”
两人同时开口,意识模糊下,萧楚晟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小侯爷,该先揭盖头。”
喜娘战战兢兢上前,对传闻中,萧小侯爷的脾性十分害怕。
萧楚晟恍然大悟,接过她手中的物什,挑开盖头便扔了回去。
随之一起扔进掌心的,还有沉甸甸的赏银。
合卺酒入口,非是窖中深藏的烈酒,反倒带着清甜。
即便醉眼朦胧,萧楚晟对上谢芷柔的眼,扔分辨得出其中淡淡的疑惑。
“都下去罢。”
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解惑,他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这饺子……”
一个丫头面露难色,话音未落便被年长的嬷嬷拉走。
“柔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萧家的人了,我……”
说到动情处,萧楚晟一张口,打出了个酒嗝。
谢芷柔眉心微蹙,起身将人搀住,让他倒在床上。
“怎么喝这么多?”
“高、高兴!”
“大喜的日子,多喝些怎么了?”
短短几句话,醉意汹涌而至,让萧楚晟开始不着调。
未等得谢芷柔再说,他却忽然坐了起来,“不喝了不喝了,小爷还要洞房呢,你们自己喝去!”
万千言语都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谢芷柔任劳任怨帮他褪了鞋袜外袍,自去镜前卸了钗环。
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一大截,没叫外面的云溪她们进来,她挽着衣袖帮萧楚晟擦了手脸。
虽醉得厉害,萧楚晟在她手底下却格外听话,毛巾投过两次,谢芷柔在他身边躺下。
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不知不觉见,她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天刚蒙蒙亮,谢芷柔便睁开了眼。
枕边人早从睡梦中醒来,正侧身看着她的侧脸,眼中带着几分懊恼。
“柔儿,小爷我昨夜喝多了……”
“我知道,怎么?”
被窝蓬松柔软,谢芷柔并不打算起来,甚至往里缩了缩。
“都怪他们,大喜的日子灌什么酒,自己讨不到媳妇,还要害的小爷我跟着吃亏!”
昨天在前院拼酒的画面依稀出现在脑海中,萧楚晟越想越不甘心,愤愤捶了一把被子。
这才意识到他在想什么,谢芷柔闷笑出声。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的人便一个翻身,覆在了她身上。
“今早还要去给长公主敬茶,你——”
话未说尽,谢芷柔的唇便被堵住,浅尝辄止自是不可能,两人一个情难自禁,便双双忘了时辰。
屋内不时轻咛一声,几个丫鬟已经退开几步,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