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打发走,谢芷柔只一抬眼,风宁便意会,上前将人搀起。
虚扶了把腰,谢芷柔唇角微抽,将话咽了回去。
亲卫传去的话果真见效,当天夜里,萧楚晟就再做了回梁上君子。
影子投在窗上,谢芷柔注视良久,却始终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
“咳、咳咳咳……”
故意捂着唇闷咳了几声,窗外的人果然动了动,可以隐约看见他伸手推窗。
指尖将要碰上窗扇的瞬间,他又停住,不知到底在顾虑什么。
两人搁着半开的一扇窗,一个不敢进,一个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谢芷柔翻了个身,面朝着内侧墙壁。
“风宁,进来关窗罢。”
风宁应声入内,未有动作,就先看见了窗外的影子,瞬间明白过来。
两位主子这是闹别扭了。
萧楚晟几次想进去,每每想到昨天的事便血气上涌,食髓知味,哪能藏得住心思。
恐谢芷柔觉得自己轻薄,他只好在窗外看看自己的心上人。
谁也不知萧楚晟在窗外站到几时,谢芷柔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睡不踏实,后半夜醒过一次,那时窗外的人影还在。
辗转一夜,许文英未能睡得踏实,次日一早,眼下青黑格外显眼。
拜匣被人呈上,她下意识便要丢开。
“谢家的宴?本小姐才不要去,让人去回了——”
“罢了,搁着吧。”
话说出口,她却忽然反悔。
昨日她走得早,藏在林子里时听到不止一队人在找他们,兴许有笑话看呢。
谢芷柔难得请一次人,府上早早便开始准备,只是在最后定地方的时候犯了难。
“后院的亭子罢,这时节正是赏花的时候,又是个阴凉处。”
谢芷柔说的那地方在府内的小湖边,倒确实是个清静的去处。
风宁于是吩咐下去,叫人先一步去布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文英如期而至。
“谢三小姐别来无恙啊。”
只一打照面,许文英便阴阳怪气了句,“昨日我脱身早,却不知谢三小姐……”
“劳你费心了,我倒也还好,全赖着萧小侯爷来得及时。”
这话一出,许文英脸色肉眼可见变差了许多。
“是吗,我走时谢三小姐想来药效正发作,倒
却不知是如何解决的?”
摆明了是说他们两个不清白,昨天在外头什么都做了。
“这与许小姐你无关吧?”
谢芷柔看出她的心思,故意在这事上含糊过去。
谢芷柔这姿态落在许文英眼中,霎时坐实了她的猜想。
“好啊,谢三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与人私相授受,就不怕坏了谢府的门楣?”
“你瞎说什么?!”
谢芷姝小炮仗似的冲过来,抬手就要往许文英身上招呼。
她不过出来溜达时听人说姐姐的客人来了,专程过来看看这跟自己姑姑名字有些像的人长什么样,哪想就听见她这么说。
“谁准你污蔑我姐姐了,给我出去!”
谢芷柔作势要拦,却看着妹妹推了许文英一把,讶然道:“许小姐,姝儿不懂事,你怎么也不避着些?”
“你们姐妹俩个欺人太甚,就许你做,不许别人说吗?”
许文英被这一下惹恼,指着谢芷柔的鼻子就要骂。
面前一阵风袭来,不等她反应,风宁一把攥住了她指向谢芷柔的手指。
“许小姐,慎言。”
她明明只说了这几个字,许文英却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随时都会被折断,愤愤抽回了手。
“不过应该下、贱胚子,倒学会装模作样了!”
“我瞧你还是个有皮有脸的人,一张口却没一句能听的,这宴也不是我们求着你来的,若真待不住,你走就是了。”
谢芷姝见不得人说她姐姐一句不好,许文英说一句,她就要呛上一句。
“呦,怎么这样热闹?”
身后小道上,一道声音传来,萧楚晟迈着八字步走过来。
“看来小爷我来的正是时候,继续说啊。”
“她骂姐姐!”
谢芷姝找到了告状的人,一把指着许文英的鼻子就开始学她。
“……风宁只拦了她下,她还要骂风宁,还叫她许小姐做什么,我看就是个疯婆子。”
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许文英反应过来萧楚晟的身份。
他爱慕谢芷柔,自然会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此听来,许小姐当真泼辣,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要跟许将军一道上战场了,到时再赚个巾帼英雄的美名。”
一时听不出这话是真心还是嘲讽,许文英垂着眼,不想再看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哪怕一眼。
“萧小侯爷谬赞了,文英哪里上得了战场,刚才只是一场误会,说开就好了。”
“误会?”
“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了?我过来的时候可听见你是怎么说我姐姐的,这会儿还能由着你狡辩不成?”
谢芷姝气得不轻,并不打算就这样草草了事。
许文英哪想到一个小丫头会这么难缠,她抿了抿唇,勉强道:“八小姐要如何?”
“自然是要你向我姐姐道歉了,这你也不知道吗?”
道歉?
不可能!
许文英狠狠一咬牙,“我说的也并非就是瞎话,八小姐不知内情,不如让谢三小姐亲口说说。”
“昨天我亲眼看见有人给谢三小姐下了唔——”
一句话没说完,风宁直接抽了条帕子塞进许文英嘴里。
“干得漂亮!”
谢芷姝伸出的手方向一转,和风宁击了个掌。
“不过姐姐,她说有人给你下,下什么啊?”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谢芷柔正想着怎么跟她解释,身后萧楚晟便开了口。
“许小姐嫉恨你姐姐,非说找人来诅咒你姐姐,从昨天就开始念叨,说给你姐姐下了什么咒,奇奇怪怪的。”
合该是很荒谬的话,萧楚晟说来却让人觉得可信。
谢芷柔半点没起疑心,只觉得许文英这人实在离谱,连这损招都想得出来。
“歇了你的心思吧,我给姐姐做了福牌呢,看谁的灵验。”
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谢芷姝才作罢,委委屈屈地看着谢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