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去都见了什么，谢芷姝小脸通红，眼睛亮闪闪的，一进门就直奔谢芷柔。
“姐姐，方才师傅带我看了这儿的弓，真不是箭馆那些弓能比的，就好像……”
抿着唇半晌，谢芷姝想到了个合适的词，“好像有杀气，对，就是杀气，师傅说那些弓上每次都会沾上血迹，再被人耐心清洗。”
她说起这些时眉眼飞扬，好像往日的她都被什么束缚，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收到谢芷姝的感染，谢芷柔心中也泛起淡淡的欢欣。
如今看来，来这儿却是来对了。
“姐姐，师傅说一年能来四回呢，下次你还能带着我吗？”
谢芷姝一想到那个房间了密密麻麻的弓，心中就忍不住颤栗，那是比在箭馆时更强烈的向往。
“这有什么，下次若谢家还在名单上，你跟爹说一声就是了。”
谢宜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封建大家长，只要谢芷姝真心喜欢，他才不会拦着。
得了姐姐的话，谢芷姝欢呼一声，仿佛已经想到下次过来的场景。
“谢谢姐姐！”
“对了，师傅说待会儿过去时要换上轻便的衣裳，今日不进山，多半要在跑马场。”
这话方才萧楚晟已经叫人来说了一遍，谢芷柔却没提，只将她的话应下。
用过饭食，众人在跑马场外不远处落座，慕容恒端坐上首，看着面色倒还不错。
在他身侧，一身穿桃色宫装的嫔妃怀中抱着一只黑猫。
谢芷柔一眼看出那是灵猫，不免有些惊讶。
慕容谚的动作倒快，让人不禁好奇，他是如何取信慕容恒。
她们离上首算不得近，随行官员在前，女眷来得本就不多，自然集中在一处，位置也靠后些。
若非谢芷柔再三拒绝，此刻她和谢芷姝就该被安排在萧楚晟身边了。
“谢三小姐在看什么？”
正在听前头慕容恒说场面话，乍一听有人提及自己，谢芷柔停了片刻才看过去。
“这位是？”
向来不怎么记人，她侧了侧身子，等着风宁提醒。
“谢三小姐真是高人一等，我们这些人竟连您的眼也入不得吗？”
无端被人刺了句，谢芷柔脸色也不大好了，挑眉看了回去。
“我倒确实不认得你，只是好奇你这礼仪是哪位嬷嬷的教导，又或者无人教导？”
“放肆！”
见谢芷柔胆敢讽刺她，那小姐怒道：“我乃国公府大小姐，你连我也不知？”
国公府？
京中便有三位国公爷，个个府上都有女儿，她只这么一提，好像认定自己十分出名。
风宁俯身，在谢芷柔耳边低语几句。
勋国公家的女儿，此前一直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这便是了，原来是有骄傲的资本。
谢芷柔了然，张口却道：“一直未曾听说过，对不住了。”
“啪！”
江月影被谢芷柔的语气激怒，重重一拍桌子。
她出身勋国公府，自小便受人瞩目，谢芷柔又算什么钱，莫名其妙便在京城名声大盛，受人吹捧。
这才多久，区区一个商家女，竟也有人将她们两个相提并论，这不是在羞辱她么？
众人都在说话，却不防这一声动静太大，齐齐看了过来。
就连上首的慕容恒，也收回轻抚着猫背的手，目光落在这边。
江月影被勋国公一瞪，瞬间反应了过来，急忙起身。
“陛下恕罪，谢三小姐答应和臣女赛马，臣女大喜过望，一时失了分寸。”
“你胡说——”
谢芷姝一听这话便恼了，她姐姐几时答应了，这人怎么空口白牙说大话？
“姝儿。”
谢芷柔语调平缓，安抚住了她，“无妨。”
“可是她说瞎话，姐姐哪里会骑马，真要上场岂不是要受欺负了？”
谢芷姝知道轻重，压着脾气没闹，面上却满是不忿。
“你怎知我不会骑马。”
见她双颊圆鼓鼓的，谢芷柔半点没被江月影的话影响心情。
一句话说的谢芷姝当场愣住，她姐姐会骑马？
想来想去，谢芷姝也没从记忆中找到相关的记忆，只好拽了拽谢芷柔的衣袖，试图让她告诉自己。
“回去再说。”谢芷柔看了眼起身的江月影，低声说。
两人窃窃私语着，其余人也神态各异。
勋国公侧目看向萧楚晟，对上他不含丝毫笑意的眸子，心里瞬间有些不踏实。
出乎意料的，萧楚晟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视线，看向底下的谢芷柔。
“谢三小姐通骑术？”
慕容恒神色莫名，让人琢磨不透。
“略会些。”
谢芷柔款款起身，只端庄这一点就胜过江月影。
“好，那这第一场比试就由你和江家的来比。”
慕容恒说着，从嫔妃怀里将猫接了过来，十分喜爱的样子。
谢芷柔自无不可，连衣裳也不必换，便有人去马棚牵了马来。
一红一百两匹马前后过来，江月影素手一抬，直指通身雪白那一匹。
“谢三小姐，我看它合眼缘，你选另一匹吧，如何？”
“可以。”
谢芷柔看两匹马没什么区别，也便随她去了。
江月影上马前停顿片刻，似乎是让丫鬟替她整理了领口。
一声哨响，两匹马同时冲出，瞬间扬起一阵尘土。
谢芷姝双拳紧攥，死死盯着场内谢芷柔的身影，只差越过栏杆去摇旗呐喊。
萧楚晟随性的二郎腿放下，换了只腿翘。
手中珠串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梅子大的玉珠咯吱作响，听得人心里刺挠。
勋国公视线在场内和萧楚晟身上来回，摸不准他的心思。
跑过半圈，谢芷柔隐隐领先不少。
“加油！姐姐加油！！”
枣红色马匹经过看台，谢芷姝扬手挥了挥，喊得格外大声。
江月影紧随其后，看台上却一片寂静。
勋国公面上挂不住，问：“谢家这位小姐性子倒是活泼，几年几岁了？”
半晌无人应话，见面上过不去，才有人接了句。
蓦地，萧楚晟从椅子上站起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翻下看台。
“萧小侯爷——”
惊呼声刚出，谢芷柔身下那皮马骤然嘶鸣一声，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