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慕清安忽然有些不安,衙门官员怎么会这时候进宫,难不成有什么发现?
秦昭却不知他在想什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陛下,今晨……下官已经去往谢府考证,谢三小姐确实收留了几个幸存者。”
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了,秦昭才将视线落在慕清安身上。
“慕大人也在宫中,下官便偷个懒,那几位幸存者执意要留在谢府,扬言其余地方都不安全,这事辛苦您稍后同谢府交涉。”
“你说……”
上首,慕容恒见秦昭跟慕清安说话,心生不满,“财物俱在,只是杀了人?”
“是,财物已经清点过,也交由谢府的证人核对,都在。”
这边奇了,若不是为财,一支商队能惹上什么人?
“那便交由慕大人带回罢,依你之言,剩下的也就是几个毛头小子,交给他们反而容易给他们带来祸事。”
“是。”
秦昭应声,借口查案退了出去。
殿内,慕容清与慕清安一坐一站,气氛有些压抑。
没容得谢芷柔躲闲,谢宜得知她在府上,也赶了回来。
看着谢芷柔脚边的黑猫,谢宜一时哑口无言。
“灵猫?”
见他这样子不像是没听过,谢芷柔将猫往他脚边送了送,“他们是这样说,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先凑活养着。”
谢宜好脾气地将猫哄到了手底下,一把拎了起来。
说来也奇,猫在他手上竟也十分温顺,全然不似对萧楚晟的张牙舞爪。
“看着倒是有些像,那便养着吧,只是不要叫太多人知道。”
担心府上出事才跑这一趟,现下得知谢芷柔都安排好了,谢宜无心再出去,回了自己书房。
将将晴朗了这几日,翌日一早,天便阴沉沉的,随时都要落下雨来。
谢芷柔在铺子坐着,眼前是管事让人寻来的几匹料子。
“这一匹你拿去罢,做两身喜欢的衣裳。”
云溪正托着腮发呆,闻言没反应过来,傻傻转头看着谢芷柔。
“给奴婢?”
话一出口,云溪就意识到自己犯了蠢,院中只她们主仆二人,自然只能是说给她的。
“这颜色清爽,奴婢和风宁分了吧,正好穿一样的。”
“话说回来,赵国使臣竟走的这般匆忙,倒叫人有些意外了。”
云溪将料子抱在怀里去,随口跟谢芷柔提了句。
今天一早,慕清安的人捧着几匣子赔礼到了谢府,说是今日便要离开,将住在谢府那几个接走。
碍着面子,谢宜没好将人拦在外头,自己却也没露面,只叫谢芷柔出面应付了几句。
回过神,谢芷柔随口道:“事情办完了,自然没有再留下的道理。”
说起这事,云溪便按耐不住好奇,“您说那使臣是如何说服陛下的,分明这几日都不见进展,这怎么一下子就成了?”
是了,慕清安昨夜入宫,单独同慕容恒在御书房洽谈,内容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将其他几匹撇了开去,谢芷柔无心再看,一时也没了事做。
“不过……”
“三小姐,外头来了好多人,说是来找您。”
云溪坐不住,还要嘀咕什么,管事便匆匆跑了进来。
没等谢芷柔做出反应,云溪先站起身来,赶忙就要去看,“您先在院里待着,奴婢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管事喘了口气,说出剩下的话。
“还有几位大人一并来的,有一位大人常来,是礼部的朱大人,余下几位看着也面善,只是一时叫不上名字来。”
“慕清安?”
“对,是说要见您的那位姓慕。”
管事恍然,“您果真认得他?”
云溪手已经搭上了帘子,一听来人是赵国使臣,顿时不想出去。
“可是位贵人呢。”
低语了句,谢芷柔往外头去。
晨起已经见过一面,倒不知他这会儿声势浩大的来,又是所为何事。
铺子里,慕清安打量着货架上各色物件儿,愈发意识到谢宜对谢芷柔的重视。
“慕大人,你这是?”
款款自后头走出,谢芷柔同他身旁几位大臣打过招呼,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前几日赵国的人在铺子里冒犯了谢三小姐,已经安排了离京事宜,时间调度不开,只得在途中停留,实在简陋了些。”
“这是我给谢三小姐的赔礼,请务必收下。”
慕清安态度诚恳,说着拍了拍手。
铺子外,几个赵国侍卫抬着七八口箱子鱼贯而入,里面空间小,进不来的便在门口站着。
每一口箱子上都绑着红绸,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是哪家来提亲的。
谢芷柔目光掠过箱子,并未停留。
“慕大人客气了,只是铺子里人来人往,倒不知哪一个是赵国的?”
摆明了是要将话挑明,慕清安面色微僵,门外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片刻,他才开口,“便是那日来找谢大人,对谢三小姐和谢大人出言不逊的几人。”
“按说合该他们亲自来赔罪的,只是他们前天遭遇不测,已然不在人世了,既是赵国人,我自然不该坐视不理,这才代他们来赔礼。”
有前几日听见商队人说谢宜的百姓,闻言立刻对号入座,在外头嚷嚷起来。
“旁人的话,我自不会记在慕大人身上,既要离京,大人便快些启程罢,晚些时候落了雨,该不好走了。”
偏就不说谅解的话,谢芷柔将这事一语带过,送客的意思十足。
“几句话误不了什么事,话不说清楚,我心里却要过意不去了,这些东西我再带走也是拖累,谢三小姐全当是帮我个忙,如何?”
没见过求着人收礼的,莫说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就是一并进来的官员,这会儿也摸不着头脑了。
话说到这份上,谢芷柔再要拒绝,那就真要落人话柄了。
忖度片刻,她在管事耳边低语几句。
管事一愣,忙转身去办。
“既是慕大人的心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那几位同为商人,却说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我倒是想问问慕大人了,你有几分认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