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告退。”
御书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慕容恒呼吸浅淡，像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公公正欲上前查看，他忽然开口。
“宣六皇子入宫。”
脚上的动作瞬间止住，李公公应声，招手叫来个小内监，附耳吩咐几句。
酒楼厢房里，慕容清搁下手中杯盏。
“今日之事还是要再道声谢，若非二位，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谢芷柔正吃了口藕夹在嘴里，咽下之后才道：“我还是先前那句话，做这些并非为了你，你若真心中感念，好好待姝儿就是了。”
“柔儿的意思就是小爷我的意思。”
萧楚晟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谢芷柔身后。
“只是你这顿饭怕是吃不下去了。”
没由来的，萧楚晟看着窗外，忽然说了一句。
慕容清尚未反应过来，谢芷柔便跟着转头。
底下街道上，宫中内监直奔六皇子府。
“回去吧，宫里来人了。”
闻言，慕容清一惊，忙转头看向窗外，只瞧见了马车一角。
顾不得多说，他匆忙起身，向二人拱手作揖。
“请二位务必将八小姐平安送回家中，我这便告辞了。”
“哎——”
慕容清一脚迈出房门，谢芷姝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明日、你还叫人送点心来吗？”
“送的。”
慕容清并未回头，应罢带上了门。
先送了谢芷姝回谢家，谢芷柔二人到长公主府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大门前，两盏灯笼忽明忽暗。
萧楚晟不经意侧目，心上人的侧脸的昏暗下俞显柔和。
他身侧的手蜷了蜷，故意落后了半步。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门子低垂着头，莫敢直视。
“啪——”
慕容恒寝宫内，他一巴掌拍在桌面，震得桌上杯盏都晃了晃。
“他真是这么说的？”
王大人虽说情绪激动，萧楚晟的话却没听真切，此时再从慕容清口中听说，当即激起了他的怒火。
慕容清垂首，半晌才低低出声，“是儿臣妄念，谢家已经与小侯爷结亲，儿臣……”
“糊涂！”
慕容恒满脸恨铁不成钢，险些又一巴掌落在他头上。
“不过一个谢家，你怎就娶不得了？”
“可小侯爷说……”
“小侯爷小侯爷，你要娶的是谢家女，又非萧家女，这般在意他做什么？”
慕容清越是退缩，慕容恒就越是气得口不择言。
“你去偏殿候着，稍后朕让人叫你。”
慕容清也不问缘由，跟着宫人便往外走。
大门掩上，慕容恒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软枕上。
“李钊，依你看，这事如何？”
身后李公公躬了躬身，“奴才看来，六皇子娶了谢八小姐倒未尝不可。”
“哦？”
慕容恒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示意他继续。
李钊凑近了几分，“奴才前些日子听人说了一桩事，虞侯府那位侯夫人……”
“竟有此事？”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一般也传不到慕容恒耳朵里，他这一听，当即追问起来。
说着有意，听者有心，这事便成了大半。
翌日晨起，瞧着外头便是个艳阳天，谢芷柔来了兴致，叫人去寻了剪子。
“前些日子大雨，院子里花可败了不少，亏得花匠补上了，否则看些光枝子有什么趣儿。”
云溪拎着篮子跟在谢芷柔身后，嘴上似是抱怨，笑却怎么也压不下。
主仆俩说着话，一大早便不见踪影的风宁自外头进来。
“小姐，成了。”
“咔嚓——”
谢芷柔手腕一抖，一枝开得正盛的花少了片叶子。
“已经下旨了？”
“下了，一早就去了人，眼下谢家正热闹呢。”
说着话，长公主院里的嬷嬷便到了门口。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手上各捧了匣子个托盘，托盘都用红布盖着。
“少夫人，这些是给府上八小姐备下的，长公主一听说这事，当即便叫老奴去库房挑的，想着您一定是要去的，正好不必分两趟。”
“母亲给的自然极好，只是我还没挑好物件，怕是要劳嬷嬷候着了。”
谢芷柔倒想着要回去瞧瞧，却不想长公主动作这样快，想来她知道的也早些。
“您带什么物件？”
嬷嬷疑惑了一瞬，失笑道：“不是这么个章程，今日去是不带什么的，长公主的意思是提前添了嫁妆，到时候就不跟您的撞着了。”
谢芷姝出嫁，到时她这个做姐姐的肯定少不得要添些嫁妆过去，长公主若是也等到那时，送去的便太多了些，免不得要遭人嫉恨了。
嬷嬷一提醒，谢芷柔才知道内里讲究，又道了声谢。
“原是我不知道，那我换身衣裳，咱们这就去。”
嬷嬷应着了，带人在院里候着。
到了谢家门前，谢芷柔才知道风宁说的热闹是怎么个热闹。
往日谢家本也算不得清冷，如今这百姓一来，她竟是进也进不去了。
好在谢家下人看见了她，好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
“三小姐，您回来了。”
“嚯，这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谢芷柔循声看去，不慎将心里话说出来的百姓忙捂住嘴。
“不过是些料子首饰，在谢家铺子里都买得到。”
没冷着脸，谢芷柔接了句话缓和场面，跟着下人进门。
直到再看不见人，那人才松了手，一脸劫后余生。
“呸呸呸，这张嘴真是害人……”
随着下人到了谢芷姝院里，还未进去，谢芷柔便听到里面传来轻快的笑声。
“娘，您快别取笑我了，我对持家一窍不通，这些事情必然要交给府上管事的，否则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了？”
“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么。”
谢芷柔隔着一扇门轻笑。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芷姝忙不迭自床沿起身，三两步便上前挽住了她手臂。
“姐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方才我还跟娘说呢，姐姐怕是要晌午才得空。”
“今日无事，听说了这事就来了。”
说着，谢芷柔同姜氏颔首，算是行礼。
“来了就好，快坐，这是？”
余光看见站在门外的嬷嬷和丫鬟，姜氏转头问。
谢芷柔示意她们进来，又同姜氏解释，“是母亲给妹妹添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