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此番遇险是为社稷,即便今日不是在此处得知这消息,我也会略尽绵力,八小姐不必上心。”
看出她的心思,林子钰柔声安慰了句,借口离去。
谢芷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恍惚间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随他一起不见。
“你且先放宽心,六皇子并未愚笨之人,自会设法自保,我即刻便让人去看,日夜兼程,消息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回来。”
萧楚晟说着,蓦地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偏头看了一眼谢芷柔。
果然不是错觉,谢芷柔面色也有些微妙。
绞尽脑汁想了想,萧楚晟一顿,似乎慕容清离京之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想到这儿,萧楚晟不禁疑惑。
他手底下的人是什么本事他还是清楚的,成十个暗卫护卫着,更不论还有慕容清自己的人,怎么就被捉了?
当着谢芷姝的面,怕她多想,萧楚晟没说什么。
夜里与谢芷柔见面时,两人说到这事。
谢芷柔白日就觉得奇怪,闻言脑中朗然许多。
“如此说来,会否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出了岔子?”
“未尝没有可能。”
萧楚晟思来想去,脑子里有了个不大可能的可能。
“人都是从京城带去的,我们多在防备乱民,可若是他带去的人本就有问题……”
无论慕容清心性如何,对皇位有无兴趣,他的存在对有的人来说本就是阻碍。
慕容谚。
在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内容,萧楚晟将守在窗外的风骏叫了进来。
“盯着太子府的人换一批过去,现在那些全部叫回来,晚些时候小爷我有话要问。”
或许在慕容清刚被任命的时候,或许稍晚一些,太子府必然有什么没发现的异动。
风骏在窗外零星听见了几句,知道事情的严重,出去便立刻去办了。
屋内二人相顾无言,哪里想到会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了岔子,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罢了,现下说这些已然无用,且先看着罢。”
少顷,萧楚晟先打破了僵局,说起此行另一桩事。
“今日、你说过之后,小爷我就让人去庄子外头盯着了,其他人都在天快黑时离开了,慕容珍倒是还在,我的人在院里略略瞧了眼,侍女都被关在屋外。”
说起这事,谢芷柔沉默了一瞬,良久也只是抿了口茶。
“自作自受罢了,希望她接下来能收敛些。”
“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接下来就是她们之间的攀咬了,不过你这阵子也要多加小心,玩意她破罐子破摔,非要拉个垫背的……”
萧楚晟并不可怜慕容珍,若非她先对谢芷柔有这样恶毒的心思,也不至于自食恶果。
“说起来,秦知水与秦山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是要瞒着秦大人还是如何。”
想到秦知水父亲的身份,谢芷柔不免有些好奇。
见了她面上的狡黠,萧楚晟无奈道:“早让人盯着了,方才两人正商议这事,秦知水哪里敢瞒着,秦山却不肯说出去。”
“多半还是要说的,若秦知水不犯蠢的话。”
谢芷柔思量着,若是秦大人知道,兴许还能从中转圜,保一保他们两个,要是执意瞒着,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秦家,秦夫人眼前一黑,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女儿。
“你、你们几个疯了不成?”
秦知水跪在地上,脸上泪水蜿蜒。
“娘,我知道错了,是谢芷絮,都是谢……”
“啪——”
辩驳的话还在嘴边,秦夫人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糊涂东西!”
“人家说了你就信,谢家如今是什么,你以为你父亲在人家面前就说得上话?”
想想尤不解气,秦夫人还要再打,见秦知水已经双眼红肿,又有些下不去手。
“罢了,你先起来罢,让我想想。”
秦知水听到这话也不敢起,只俯首跪着,好似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忖度片刻,秦夫人咬牙道:“先去见你父亲,相比之下,你做的都算不得什么,最要命的是秦山那蠢货,既保不下两个,你索性将事情都推给他。”
“可是……”
秦知水良心上过不去,犹犹豫豫不愿答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过一个妾室所处的废物,你还要和他一起承担不成?”
秦夫人见此心中不悦,秦山那蠢货生母早逝,便是将事情都推过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她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窗外,想明白利害的秦山本意是来找秦知水,却阴差阳错将两人的话全听了去。
你既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
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秦山转身,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往主院去。
书房内,秦司合上信封,在封口处点上火漆。
“老爷,二少爷来了。”
管家轻叩门扉,出声提醒。
秦司顺手将信收起,下一刻,秦山便跪在了门外。
“父亲,儿子犯下错事,请您责罚。”
“又怎么了?”
他一月要犯十几桩错事,秦司已经习以为常。
“事关重大,请父亲屏退左右。”
闻言,秦司垂眸看了他一眼,也便示意管家领着下人退开。
待秦夫人领着秦知水过来,一进门便见秦司面色阴沉,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不是已经商量好要怎么糊弄了吗,开不了口?还是要我替你说?”
秦夫人面色骤然苍白,身子一软,瘫软在地。
“老爷……”
秦司拂袖转身,看也不看已经慌了神的母女两个。
“去祠堂跪着,这事我会叫人打听。”
秦夫人正暗暗示意女儿,却听他接着道:“你也去。”
嫁入秦家多年,秦夫人哪里被罚跪过,枉论是去祠堂罚跪,若是叫人知道,她的颜面何存?
不及说软话求饶,秦司已经摆了摆手。
秦夫人瞬间面如死灰,在下人的搀扶下才勉强起身。
秦知水更是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下人押着往祠堂去。
初夏的风还带着未倒的春寒,秦司在这凉意中,察觉到了风雨欲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心里存着事,谢芷柔不到时辰就醒了过来。
听到声响,软榻边的云溪忙将手上的物什搁在簸箕里,上前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