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回来了。”
短短几个字听得林夫人两眼泛红，她劝着林老将军，实际上自己也忧心着，如今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回来了就好，快回院里歇歇，怎么狼狈成这样？”
林夫人抖开披风给儿子披上，全然忘了自己是要给丈夫送披风才追了出来。
林老将军轻哼一声，到底没再骂林子钰，气鼓鼓出门去了。
“回来的路上遇着些事，都已经处理好了，我先回院子歇歇，晚些时候来跟您请安。”
对上林夫人眼中的心疼，林子钰伸手抱了她一下，很快退开，以免身上的灰尘弄脏她的衣裳。
林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去，自己往门口走了走，正好看到林老将军拐过巷子口之前往这边看了一眼。
……
到卫徇处时，他正在院子里晒药，是小童来开的门，一见门口一群人，竟还瑟缩了一下。
“先生，来了好多客人……”
小童怯怯地看了一眼最不像好人的萧楚晟，跑回了卫徇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你回房里去吧，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不用害怕。”
卫徇招呼了他们进门，对躲着的小童说。
待他进了屋，卫徇才解释道：“他是我前两日捡来的孩子，就是医馆着火那日出现在附近的，怎么也不肯走，就暂且留着了。”
谢芷柔这会儿哪顾得上听这些，胡乱应了两声，将谢芷姝往前带了带，“姝儿前两日受了惊吓，似乎是被魇着了，你给看看。”
卫徇立刻正色，让谢芷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搭了帕子在她腕间，细细诊起脉。
半晌，卫徇收回手，询问了些这两日她的症状。
竹绣在旁一一说了，末了迟疑道：“旁的倒还罢了，就是一提起三小姐，小姐的情绪总会失控。”
卫徇点点头，起身去了屋内。
知道他是去抓药，谢芷柔坐着没动，又劝了几句，总算将谢芷姝手心攥着的累花簪哄了过来。
松手的刹那，手心艳红的血漫开，伤口位置正和累花簪上的尖角形状一致。
“卫徇——”
谢芷柔急忙伸手按住伤口，失态喊出卫徇的名字。
卫徇应声出来，手里还捏着几块乌漆麻黑的药材，看不出叫什么名字。
顾不上多问，卫徇折身回去拿了包扎要用的东西，疾步走到谢芷姝面前帮她处理伤口。
掌心的颜色像刺一样扎在谢芷柔心上，她偏过头不敢再看一眼。
萧楚晟上前两步，手掌搭上谢芷柔的肩膀，轻轻安抚着她。
回到谢府已是傍晚，不想让二老担心，谢芷柔只让风宁将谢芷姝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借口谢芷姝舟车劳顿，说明儿一早再去请安。
为了方便照看，谢芷柔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院里，回去之后先让人将药煎上。
直到夜里歇下，谢芷姝还是无意识牵着谢芷柔一只手，好似是怕她会偷偷跑掉。
一夜过去，谢芷姝晨起喝过第二副药，状态好了许多，已经看不出昨天刚回来时徨急的样子。
谢芷柔在家陪了她大半日，正说带她去铺子里看看，外头忽然来了人。
“小姐，四公主身边儿的人来了，说邀您一聚。”风宁敲了敲门，在外头说。
谢芷柔张口就要拒绝，可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顺势应承下来。
“叫人在门口候着，我换身衣裳就来。”
答应过了来人，谢芷柔才跟谢芷姝说起自己要出门，“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保证让你睁眼就能看见我，好吗？”
记着昨日卫徇的叮嘱，谢芷柔今天总共没离开过几次谢芷姝的视线，让她安心许多。
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谢芷姝点点头，“那我就去睡一觉好了，姐姐可要早些回来。”
谢芷柔再三保证，等看着谢芷姝躺下，才叫了云溪进来帮忙换衣裳。
慕容珍将地方定在湖边，美其名曰游湖。
“四公主今日怎么想起民女了，是宫里没什么趣事了？”谢芷柔心里憋着火，开口就不怎么客气。
慕容珍心情却很好的样子，听她这样说也不气，反倒慢条斯理拨了拨手腕上的珍珠手钏，“宫里是没什么趣儿，倒是宫外热闹得紧了。”
这话一出，谢芷柔瞬间觉得不对劲了，心里抑制不住升起一个念头。
下一刻，慕容珍说：“小羊羔的皮毛真是嫩啊，谢三小姐说是不是？”
竟真是她！
萧楚晟派去澧县的人还没回来，谢芷柔也做好了查不出动手之人的准备，却不想她就这样撞了上来。
谢芷柔双拳紧攥，若非顾及到湖边人多眼杂，当即就要给慕容珍一个巴掌。
“四公主这话还真问住我了，我又不是屠夫，怎会知道这些，不过近来看了些书，倒是记住一句‘高处不胜寒’，四公主金尊玉贵，算是身处高位罢？”
慕容珍最不怕的就是被威胁，闻言甚至仰了仰头，将纤细的脖颈露了出来。
“什么寒不寒的，谢三小姐，今日，本公主就是不躲，你也不敢如何，无非就是背后耍些手段罢了，难不成本公主会怕你？”
谢芷柔自然不会动手，不仅不会，她甚至上前帮慕容珍拢了拢衣领，微凉的指尖擦过她的脖子，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慕容珍脸色骤然苍白，狠狠一甩袖子离开。
身后，谢芷柔脱力靠在树上，敛起眸中的杀意，低低笑了起来。
一道脚步声停在不远处，不用他开口，谢芷柔也知道来的是谁，低着头说：“是慕容珍做的。”
萧楚晟知道慕容珍找谢芷柔，急匆匆就赶了过来，没想到慕容珍胆子居然这么大，敢挑衅到谢芷柔面前。
“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
谢芷柔低着头，萧楚晟看不清她的神态，只是觉得她明明在笑，却透着一股悲伤。
“我帮你。”不假思索，萧楚晟的话已经说出口，他定定地看着谢芷柔说，“妹妹叫的那么多声姐夫小爷我可记着呢，总要帮她讨个公道吧？”
谢芷柔没精力和他耍贫嘴，冷静地道了声谢，抬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