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
慕容恒神情微顿,抬眼看向下首一站一跪两道身影。
“蔡夫人入府已经有些日子,是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了?朕叫蔡家人说说她就是了,哪能说休就休。”
“蔡氏心肠歹毒,如今更是设计陷害臣未出世的孩儿,若将此人留在府内,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臣心意已决!”
虞善珩拱手,躬身下去。
闻言,慕容恒讶然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朕便是瞧着蔡夫人性格温婉,这才给你二人赐婚,怎会……”
“陛下,此事证据确凿,一干证人都在宫外候着,您若要当堂审问,臣这便叫他们进来。”
话说到这份上,足以看出虞善珩的坚决。
慕容恒看向跪坐地上的蔡氏,难免觉得恨铁不成钢。
虞善珩拒绝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拿捏着谢文莺,指了蔡氏入府,竟也是个猪脑子!
“审问便不必了,朕自然信得过你,只是休妻未免惩罚太重,你实在不愿见她,摘了平妻的名头,将人禁足不就是了?”
“臣决意休妻,请陛下允准。”
无论慕容恒怎么说,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始终不肯松口。
与谢芷柔的赌约倒是其次,这样的人留在府中他是不会放心的,今日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永绝后患!
拿他没办法,蔡氏又只一味垂泪,慕容恒尽管不愿,还是松了口。
“既是过不下去,朕也不强求,和离罢,休妻实在有碍名声了。”
若只是和离,遮掩一二也倒罢了,要是被休弃,蔡氏在京城的名声可算是彻底毁了。
虞善珩不语,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
慕容恒顿时急了,自己已然让步,他还要如何?
斥责声将出,身侧太监同人低语几句,凑近了他。
“陛下,谢大人求见。”
谢宜?
慕容恒一阵头疼,只顾着应付虞善珩,竟忘了他夫人和谢家的关系,这可真是……
“罢了,休便休罢,朕有些乏了,你回吧,告诉谢宜一声,让他不必来了。”
未曾想到谢宜会来,虞善珩先是一怔,旋即应声。
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一眼,转身便走。
直至脚步声远了,蔡氏才回过些神,膝行一段上前,“陛下,求您再信我一次,只要您让我留在侯府,我……”
“虞侯爷心意已决,非是朕三言两语可以撼动,况且你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又如何奢求朕继续信你?”
劝说和离也并未为了什么蔡氏的名声,只不过彼时同蔡大人说的好好的,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对蔡夫人未有半分怜悯,慕容恒一抬手,宫人立刻将她搀扶下去。
疾步行至宫门外,虞善珩一眼看见了站立一侧的谢宜。
眸光微闪,他上前,“陛下不愿见你,回吧。”
“怎么说的?”
“自然同意了,回去就让人写休书。”
因着隐瞒谢宜的事有些心虚,虞善珩说话时始终没有看他,只顾着走在前面。
先前以为他夫人这位兄长是个儒商,性子也和善,可前不久虞侯府的事历历在目,他一个侯爷,在谢宜面前倒有些犯怵。
“此前失礼之处,还请侯爷莫怪。”
没走两步,谢宜忽然在身后道。
步子一停,虞善珩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谢芷柔跟他解释清楚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情况紧急,你也是忧心文莺,该早些叫你知道的。”
想到自己拎着棍子在谢文莺院里的模样,谢宜神情凝滞了一瞬,道:“既已过去,便不说这些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谢家了。”
虞善珩抬了抬手,到底没拦。
这头,谢文莺屋子里已经彻底收拾过一遍,几支新采来的花枝立在桌上,将屋内的血腥气遮住。
“已经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谢文莺往外张望着,面上有些焦急。
“爹也去了,您放心等着就是,咱们又不是无的放矢,陛下难不成还要护着蔡氏?”
早将慕容恒的心思猜透,谢芷柔心中有数,抿了口茶水。
谢文莺如何放心得下,几次瞧不见人之后彻底坐不住了,“我去门口看看,陛下那人……”
意识到这话失敬,谢文莺咽了下去。
“侯爷有时性子是急了些,万一冲撞了陛下,总归是不好的。”
“什么不好?”
谢文莺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虞善珩的声音,几人忙起身去迎。
“回来了,陛下没有难为你吧?”
匆忙上前,谢文莺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面色如常,才放心了些。
虞善珩第一时间并未应声,先揽着她坐下。
“他难为我做什么,蔡氏所做之事难道不该休?已经让人去写休书,蔡氏院里的东西也差人去收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谢文莺却鼻子一酸,眼见要落下泪来。
慕容恒哪里会是好说话的人,能让他答应,恐怕……
“原是不答应的,这不是谢大人去了么,陛下给他几分薄面,这才当场应允。”
怕谢文莺多想,虞善珩解释道。
虽不是说给自己,谢芷柔心中的疑惑却也因此解开,怪不得呢,谢宜见妹妹无事,着急忙慌就出了门,原是急着去撑场子了。
同样是被他一提才想到谢宜,谢文莺忙问,“三哥呢?”
“你嫂嫂她们还忧心着,他自是亲自回去让她们宽心,我们在宫门外便分开了。”
谢文莺听着,心中绷着的弦彻底松了,依在虞善珩怀中。
“这次可多亏了柔儿,若非她身边那几个得力的丫头,今儿或许要弄假成真了。”
“是,这事……”
谢芷柔见二人如胶似漆,顿觉自己有些多余,悄默声退了出去。
门外,云溪几人齐刷刷看过来。
比了个手势,谢芷柔放轻脚步,往西厢房去。
“风俞,你们两个辛苦几日,还在姑姑身边跟着,等蔡氏离府之后再回来,云溪和风宁去收拾东西罢,咱们明日回府。”
逐一安排下去,谢芷柔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了遮眼。
乍一听到谢文莺出事,她心跳都停了几拍,后面又匆忙安排各种事情,这会儿才顾上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