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人是谁?”
萧楚晟面不改色,追问道。
“您说……哦,那是今天刚进京的使臣,不知怎么就缠上了八小姐,小姐请您过去正是为了这事呢。”
风宁慢一拍反应过来,将铺子里的事说了一遍。
萧楚晟听到中间就黑了脸,抬手捶了下桌子。
“痴人说梦!”
那可是柔儿的妹妹,就安王世子那样的人也敢肖想?
“回去吧,就说小爷我会准时赴约。”
打发走了风宁,不想把气撒在自己人身上,萧楚晟满身怒气出了门。
单是跟在萧楚晟身后,风骏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主仆二人在一处院外停脚,见他站着不动,风骏迟疑着上前两步,叩了叩门。
很快有脚步声靠近,木门推拉发出刺耳的响声。
开门的人来不及问好,先看见了萧楚晟紧蹙的眉心,暗道了声糟。
“主子……”
萧楚晟置若罔闻,径直入内。
心里存着事,到了夜里,谢芷柔始终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几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风宁。”
应声入内,风宁先点了灯,见她面色不大好,将温着的茶水倒了杯。
“这才三更,您喝些水润润嗓子,再睡会儿吧。”
“不了,你在床头点支蜡,将傍晚送来的账本子给我。”
按了按眉心,谢芷柔觉不出丝毫困意,只得找些事来打发时间。
风宁顿了顿,才将她自己看到一半的账整理过来。
“上头都做了标记,奴婢夜里无事,将前头的都对过了。”
谢芷柔眼中闪过赞赏,将她对过的账大致扫了一遍,稍有疑虑的地方都已经圈起来,以便再找管事核实。
“你费心了,去榻上歇歇罢,我如今醒着,没什么好守的。”
按说她受伤,守夜这事是轮不着她的,可她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养成了习惯,偏夜里睡不着,天一亮才觉得困。
醒着也是醒着,她就跟院里一个丫头换了守夜的差事。
谢芷柔这一看就到了天明,外头隐隐的光亮透进来,她将册子合上。
这阵子她去的少了,铺子里收益什么的却都没怎么变,一切都进展顺利。
听见动静,风宁忙跑了过来,“时辰还早,您睡会儿吧。”
“不了,去叫姝儿过来。”
眼底一阵清明,谢芷柔道。
说着定好了时辰,后厨正备菜,伙计就看见了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萧楚晟。
他自是走到哪儿都引得周遭人看过来,二楼一道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
旁人早习惯了萧楚晟,二楼那人却不尽然,见他一举一动便能引人惊呼,不禁盘算起来。
挥退照常来带路的小二,萧楚晟折扇轻晃,做足了浪荡子的样。
“萧小侯爷,留步!”
扇尖已经点上门扉,萧楚晟抬眸,漫不经心看过去。
他越是如此,安王世子便越觉得蠢蠢欲动,上前套起近乎。
“听闻京城各色佳人的心都拴在小侯爷身上,眼下我有一事,正想请教。”
昨夜回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街边的惊鸿一瞥,这不,一早打听到谢家在得月楼定了位子,特意等着的。
一看到他这嘴脸,萧楚晟就无端生出火气,偏偏扬了扬唇,“请教?”
“好说,世子里面请。”
安王世子毫无防备,跟着便进了雅间。
“如非必要,我是不想拿这样的事情叨扰小侯爷,只是我对谢家小姐一见钟情,却不小心将人吓着了,这才找小侯爷来出出主意。”
“谢家?”
似是刚知道他的心思,萧楚晟眉心微蹙,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敌意。
“世子初来乍到,或许不知,小爷我与谢家小姐情投意合,您这是要插足我二人之间?”
安王世子一下被问住,讷讷半晌说不出话。
正巧,房门一响,谢家姐妹两个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里面还有别人,谢芷柔暗道自己冒失,定睛一看是谁,面色难看起来。
“柔儿,来的正好,人家可找你都找到我头上了……”
安王世子一口凉气呛进嗓子,猛了起来,还没忘了连摆手。
“小侯爷误会了,我说的是八小姐,三小姐确实机敏睿智,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倒是八小姐,我第一眼就觉得欢喜。”
说着,安王世子情难自禁,上前便伸出了手。
“八小姐,您——”
“男女授受不亲,世子还是避些嫌。”
手将将越过谢芷柔,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气息不大平稳。
安王世子看来人一眼,见他眉眼间与慕容谚有几分相似,挑了挑眉,“这位是六皇子?”
慕容清身子一僵,拱了拱手。
“正是。”
眼中顿时有些轻蔑,安王世子继续我行我素,对他的话不做理会。
慕容清身侧的手紧攥了一瞬,却缓缓松开。
“锵——”
利剑出鞘,冰凉的剑刃贴上安王世子手腕,他再往前半寸,剑刃便会划破动脉。
“世子,自重。”
只淡淡两个字,却叫安王世子打了个寒颤,不情愿地将手收回。
“不过是礼仪罢了,阁下难道不知我国的吻手礼?竟也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林子钰并未理会,第一时间回头查看了谢芷姝的状况,见她面上满是厌烦,剑尖前移,逼着安王世子又退开了些。
“尊驾有何礼仪我是不知,却也知道一句客随主便,如今是在大楚地界,再行你赵国的礼仪是否不妥?”
林子钰丝毫不听他的分辨,直逼着人退开几步,做出投降的姿势,这才肯收剑入鞘。
谢芷姝目光牢牢黏在他背影上,因为慕容清的退让而生出的失落不知何时消弭于无形。
危险消失,安王世子又恢复了些方才的样子,嬉笑着说:“你又是哪位,莫非也是谢家八小姐的爱慕者,否则怎会如此气恼?”
此话一出,林子钰与谢芷姝耳边同时升起红晕,谁也不敢看谁。
慕容清身侧,宽大袖袍遮掩下,双手紧握成拳,又倏然松开,掌心几道月牙状的白印存留着。
“这便不劳世子费心了,我们这边该上菜了,要不您留着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