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小丫头多可怜,一下被推得撞上了柜子,你看那额头那血流的……”
“什么人啊,真是的!”
春桃额角的确被磕得鲜血直流,离得没那么近,看着那片鲜红,陈芸微都心中一颤。
这是发生在谢家铺子里,若是传了出去,怎么着对谢家的声誉也是会有所影响的。
陈芸微来不及细想,正欲寻求解决之法,外头呼呼啦啦就来了一片官兵。
“小姐,官差,官差来了!”
谢芷姝本着先看看再说的心态,拉着竹绣混在外头围观的人群里。
“咱们要不要赶紧派人去请三小姐?”
竹绣一看到官兵,一下子就慌了。
想到谢芷柔现下应当还在庄子上没回来,即便是现在差人去请也定是来不及的,谢芷姝摇摇头。
“先看看再说。”
官兵们跑来的脚步声极整齐,到了门口,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自觉避让,让出了一条道来。
“什么人胆敢在南街上动手伤人?”
陈芸微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队官兵就进了铺子里,将整间茶铺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
领头的那个是南衙门的衙役班头,昂首挺胸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打量了一圈铺子里,极迅速地与陈伽珠对视一眼,颔首过后,很快挪开了目光。
“我们是南衙门的,刚刚接到有人来报,说是你们这铺子里有人寻衅闹事,动手伤人。”
门外人群里的谢芷姝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态,一听这话,还往嘴里塞了一口红糖糍粑。
“你看,这不有人报了官么,陈家那两个挑事的跳不了多久了。”
竹绣点点头。
她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开一些,一双眼仍紧紧地盯着铺子里的动向。
“官爷,我们原是来买茶叶的,谁知发现这谢家茶铺里卖的茶叶都是发了霉的,我不过说了两句,拿了几包茶给大家看,她这铺子里的人就上来扑打我们。”
陈伽珠此时的衣衫有些凌乱,是刚才闹事时搞乱的,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像她说的那么回事。
她一指地上的春桃,朝着为首的班头哭诉,“官爷你看,我们不过是说他们的茶不好,他们竟然敢动手,把我的丫鬟伤成这样!”
陈伽珠一边哭诉着,一边还上前扶起地上的春桃。
“谢家的生意做得大,可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抬手抚上她的额角,看似是一派主仆相惜,实则眼角的泪都是硬挤出来的。
“官爷你瞧瞧,这都给我这丫鬟伤成什么样了,血止都止不住!”
明明就只是磕破了额头,被陈伽珠这么一说,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伤似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班头则装模作样地上前,假装查看春桃的伤势。
指尖上抹了她额上一点血,尔后便厉然看向那边站着有些瑟瑟的陈芸微和采菊。
“是谁动的手?”
陈伽珠直指陈芸微,“官爷,就是她!”
“是她推的我的丫鬟!”
说完,陈伽珠还往人群里看了眼,问众人,“大家伙儿可都看见了,是不是?”
来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会儿外头围观的人群里,有一大半都是他们提前安排的人,顿时就起哄相帮。
“对,就是她!”
“做生意的么,卖的茶叶不好还不让人说,还动起手来了,现在这生意人都是什么风气啊!”
“就是就是,没看给人家丫头都磕出血了……嘶,看着就疼!”
班头也懒得浪费时间,众人都这么说了,他一抬手就有了令。
“带走!”
“是!”
一众衙役们应声,二话不说上前就将陈芸微和采菊架了起来往外拖。
“住手!”
谢芷姝这下忍不住了,带着竹绣就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刚才她和竹绣就在外面,目睹了全程,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丫鬟自己倒下去的,这会子反要污到陈芸微头上。
“这官府办事就这么不讲道理么?”
谢芷姝一进门就推开了两边的官差,将陈芸微主仆俩护在身后,那气势没人敢拦。
“你是何人?”
班头看向她。
为首的语气还算客气,他底下的人就显得没了耐性,“哪来的丫头片子多管闲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裹什么乱!”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谢家三房的八小姐。”
竹绣这时更是气场十足,对着那人就是一声斥骂。
那人还不服,被班头抬手止住动作。
谢家三房如今在京中可是不好惹的,这位八小姐更是很得谢芷柔宠爱,他们可不想招惹。
班头赔着笑脸,“原来是谢八小姐,失敬,失敬——”
“铺子里有人寻衅伤人,当街闹事,我们来也是秉公办事,可不能徇私,还请谢八小姐见谅。”
一本正经地说完,班头就不再理会谢芷姝,转头就叫人抓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
“是!”
在他眼里到底这还是个小丫头,当不得什么事,更何况,今日要来抓人,可不是谁报的官,而是上头的意思。
他们得了吩咐,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谢芷姝就得罪了上头的人。
几个衙役分别押了陈芸微和采菊往外带,手上的力气不小,从二人脸上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谢芷姝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到后头的陈伽珠身上。
只见陈伽珠双手环臂,一脸的得意,却不见半点恼色,显然好像对于今日的结果成竹在胸。
“春桃,我们走。”
陈伽珠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眉飞色舞地携丫鬟往外走,连春桃头上的伤也完全忘了。
“且慢——”
正在衙役们带了陈芸微主仆俩出了铺子,陈伽珠等人洋洋得意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男声。
众人齐齐回头,下一刻具是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姐……小侯爷?!”
看到萧楚晟的那一瞬间,谢芷姝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姐夫”,及时改了口,惊讶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位名彻京城的贵人来了,衙役们无人不识,就连为首的班头也跟着顿在了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萧小侯爷。”
“萧小侯爷。”
南衙门的人纷纷行礼,后头的陈伽珠忍着难看的脸色,仍然朝人福了一礼,“见过萧小侯爷。”
谁让这位小侯爷,是他们都得罪不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