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入目所及的,是一片猩红的月色。
黑川厄企图动一动身子,却感到心口处传来的剧痛。
按照现在的情景应该是,黑死牟在用刀刺她心脏的时候,她在黑死牟都没有发现的死角,偷偷转动了一下身体。
虽然转动的幅度不大,但是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的刀偏离心脏,自己才能活下来。
她余光看到了无一郎的所在之处,
忍着剧痛,她伏在地面,一点一点,朝着无一郎那处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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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有细小的石子和沙尘摩挲着她浑身的伤口,黑川厄只感觉自己每动一下,都是锥心般的疼痛。
所过之处的地面赫然留下了醒目的血痕。
终于,她爬到了无一郎的身边。
小心翼翼地拨开无一郎的乱发,伸手轻触,她看着对方苍白的脸颊,眼里却燃起了一丝期望。
无一郎还有心跳和脉搏,黑死牟那一刀并没有准备杀死他。
但是现在的自己,别提为无一郎包扎疗伤了,就是为自己,她都没有那个力气。
黑川厄瞥了一眼与自己相隔甚远的刀,暗暗咬了咬牙,
她抬起手臂,摇晃着,撑起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么一使劲,鲜血更加汹涌地流了出来。
随着黑川厄的每一步走动,那些红色的温热的液体就不停地从她的身体流下。
一滴,两滴,三滴。
地面不时出现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黑川厄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中间有几次摔倒,她都死忍着爬了起来,缓缓走进木屋。
两天后———
一块大石头后面,黑川厄捂着胸口的伤,倚靠在那里,余光瞥着木屋那处的情况。
只见木屋外来了一行人,看样子是信件送到了,他们过来接他了。
她那天简单粗略地撕下了衣服帮无一郎包扎了,尽管效果甚微,但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止血。
她看着无一郎的脸色和身体愈加苍白瘦弱,逐渐变得不安。
但好在这一天,产屋敷耀哉他们终于来了。
两天前,
“狭雾山脚,木屋,时透无一郎重伤,生命垂危,速来。”
没有笔,于是黑川厄只能用手沾取身上的血液,写在无一郎用来折纸的彩纸上,她匿名写了一份血书到产屋敷耀哉那处,让他们过来带走无一郎。
现在他们来了,准备要接走那个臭小鬼了。
黑川厄嗤笑一声,强硬地忽略心中的不适。
她竟有些不舍。
果然是跟臭小鬼呆久了,自己都变得不正常了。
黑川厄躲在石头后面,
眼睁睁地看着重伤昏迷的无一郎被产屋敷耀哉带走。
嗯,就这样,也挺好的。
总比跟着她,要来的安全得多。
她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一不留神,就把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黑川厄,
厄,
会带来不幸和厄运。
在与黑死牟的单方面碾压之中,
黑川厄清晰地明白,
她太弱了,没有能力保全身边的人,
她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颤抖。
那是来自强者的威压。
老太婆也好,
无一郎也好,
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她没有资格能留住谁。
她谁都救不了。
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直到变成一个再也看不到的小黑点。
黑川厄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似乎是在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疲惫,紧绷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松懈下来。
身受重伤之后,她两天没敢睡觉守着那臭小鬼,就是怕有谁搞偷袭。
自己的伤口本身就没处理,再加上疲惫不堪的身体。
她已经到了极限了。
眼皮子宛如千斤重一般,黑川厄忍不住疲惫,缓缓磕上了眼帘。
她的意识归于一片虚无与混沌,接下来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
“啧,好累......”
黑川厄倚靠着巨石的身子不断下落,直至狠狠地摔到地上。
“再会了,臭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