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刺还多。天冷地寒的不如吃个馄饨,这胃里暖和了,心里也就暖和了。”乔一尘说着还不忘向着叶晚萧瞥着媚眼。
苏易安瞧见了冷冷的白着他,悄悄的侧身挡在乔一尘与叶晚萧的前面。笑嘻嘻的对她说,“这馄饨只是乡野小食,难登大雅之堂,再者叶大人向来最喜欢吃鱼的。”
这话看上去像是在对叶晚萧说,实则就是告诉乔一尘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叶晚萧。
乔一尘当然能听懂他那话外音了,很是不屑的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回应着,“呵,也是,苏大人这种官宦贵族不是天天泡在人参鲍鱼里就是山珍海味里游泳的,这些乡野小食当然是瞧不上眼了。”
他这一番冷嘲热讽的,惹得苏易安脸上忽红忽白,生怕那个字惹得叶晚萧对他的影响大打折扣。
“你这话说得就很不对,乡野小食虽说上不了台面,可并没有你说的如此……”
“好了!”
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针对上了,一旁的叶晚萧实在是受不了了,“什么乡野小食官宦贵族的,我瞧你俩今晚上就是找事。”
说着话,叶晚萧伸手在两人肋旁的嫩肉上就是狠狠地一掐。
顿时乔苏二人痛苦的低声呻吟起来,扭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讨好的说道:“不是,不是,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叶晚萧松开手,两人动作统一的揉着已经被掐青的地方。她没有理会两人,自顾自地走到馄饨摊前点了三碗馄饨。
她虽然刀子嘴,但是心还是豆腐做得。这点乔一尘与苏易安两人都很清楚,也知道那两碗是给他们二人的。
既然叶晚萧都给他们两人台阶下了,一直在上面待着好像有些不识抬举了。于是乔一尘与苏易安两人坐到了叶晚萧的身边,高兴的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馄饨傻乐。
“天色也不早了,吃完了就回去吧。”叶晚萧淡淡的说道。
“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夜色蒙蒙,秋日的夜里要有些清冷,但是吃上热乎乎的馄饨,果然就像是乔一尘说的那样,胃里暖和了,心里也不再冷了。特别是身边还有个叶晚萧。
“哎,你说好好的姑娘说上吊就上吊,幸亏被救下了,要是她都没了,让她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活啊。”
“可不是的,你说人家好不容易的将人从山匪窝里救了出来,上什么吊啊?”
“你也说是山匪窝子了,一个女娃娃家的在里面能出什么好事?这以后怎么嫁人?嗳,我还听说了,那个女娃娃其实已经同山寨头子成亲了,洞房都入了,还能是什么完璧之身?听说她连野种都有了,还偷偷的去买药打了呢,啧啧,你说这不是造孽。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馄饨大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得精彩之处还不忘啧啧两声。
“又是成过亲,又是打掉了孩子,有辱门风,给她老子爹丢人。我要是她爹,她不上吊,我也得弄死她!”
馄饨摊的一对年长夫妇你一言我一语的嚼着舌根,叶晚萧虽然对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不感兴趣,可在着寂静无人的夜中多小的声音都能钻进她的耳中,更何况这件事情叶晚萧越听越觉得有些熟悉,仿佛上吊人的名字就在嘴边,简简单单的就能脱口而出。
如此,叶晚萧来了兴趣,“大婶,你们刚才说上吊的姑娘是哪家的?”
“不就是……”馄饨大婶借着烛火瞧清了问她话的是叶晚萧,微笑的神情瞬间凝住,随后就是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个,其实我们也是听说的,究竟是谁家的我们也不知道。”
馄饨大叔正在忙活着明日要卖的馄饨,手上的活忙着,耳朵也不闲着,听见自家的老婆子说不知道,他立刻打趣接上话头,“啥不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不就是辛大人家的千金,辛婷然吗。这一下午我听你叨叨的耳朵就快起茧子了,你还能不知……啊!你干嘛!”
馄饨大婶一瞧老头子嘚啵嘚啵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使眼色让他闭嘴。
馄饨大叔这才瞧见打听事情的是辛婷然拜把子的姐姐叶晚萧!
看着叶晚萧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神情,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心虚的低着声音劝说,“人已经救下来了,大夫也瞧过了,说是没有事了。叶大人不用担心了。”
“担心?”
她确实是担心,但是更多的还是气愤。一对卖馄饨的夫妻都能将辛婷然传的如此不堪,想想邦安县的百姓,怎么能往好听了说。辛婷然的性格又格外的懦弱,她能起自刎的念头,那就说明事情比她听到的还要恶劣。
旁人不知道这中间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叶晚萧对这件事情是清清楚楚。这些绝对是谣言,而且还是能将人逼死的谣言。
叶晚萧横眉冷瞪,眼神透过摇曳的烛火映照过去杀气腾腾,阴森可怖,与往日里平易近人的叶大人形象完全的不符合。瞧得那夫妻二人后背直发冷,不自禁得打了个寒颤。
“你们瞧见她与山匪头子成亲了?瞧见她洞房花烛了?瞧见她偷偷卖堕胎药了?”
叶晚萧每一个问题出口,夫妻二人都被一股子阴森的寒气逼得无法呼吸。最后只能连连摇头,头低的快要扎入地里了。
馄饨大婶胆战心惊的解释着,“这些……这些我都……都是听旁人说的,我……我也……再说了,她毕竟真的……真的是被劫去山寨里了……”
“咔嚓。”筷子被折断的清脆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叶晚萧一摊手,断成两截的筷子落在夫妻两人的面前,他们二人再一次不自觉的全身颤抖了起来。
叶晚萧轻轻拍着手中筷子被折断后留下的残渣,冷冷的望着眼前抖成筛子的两个人,“污蔑毁谤是要判罪的,轻者几十板子连带着赔银子,影响他人生活者,直接去怜凡塔做苦力几年,我看你们也不用卖什么馄饨了,直接收拾收拾去怜凡塔吧。”
两个筛子夫妻顿时脸上血色全无,齐齐的跪在地上向叶晚萧磕头,带着哭腔的喊着,“叶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您打我们板子罚我们银子,我们绝对没有怨言,只是怜凡塔那种地方,年轻力壮的人去了都不一定能回来,我们这老身子老骨的,半道上就下黄泉了。”
“是啊是啊,叶大人您行行好,别将我们送去怜凡塔啊!我们在这里给您老磕头了!”
两个在地上磕头的人将苏易安与乔一尘给惊住了,更加让他们吃惊的是叶晚萧的无动于衷。
苏易安悄悄在桌子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说道:“本官瞧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毕竟怜凡塔那种地方,他们去了真就没命了。”
叶晚萧怎么会不知呢。
怜凡塔怜凡塔,名字起得很是响亮,可怜那些凡夫俗子。可惜凡夫俗子死就死在这怜凡塔中。
皇上登基第一年,大赦天下,并且造了这座工程浩大的怜凡塔,请西方的菩萨前来入住,说是可以保佑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可是这工程实在是太过浩大,又远在龙眼边境偏僻多风沙的地方。虽然皇上也征过一些人,可是受不了恶劣的环境与过重的劳作,基本上都死在了那里。有些则淹没在滚滚黄沙的路上。
最后连征收都征不上人了,只能用些流放的犯了重罪的犯人去完成这宏伟工程。
叶晚萧只不过是想借着怜凡塔这地方吓一吓这两人,毕竟,想要不受伤就得先受伤。
这次若是叶晚萧轻轻松松的放过了两个人,虽然他们会消停一些日子,但时间久了他们依旧会捏造各样的谣言毁谤旁人。
“不行,他们去怜凡塔会死,可有没有想过说出去的话也会害死人。苏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应当秉公办理这件事。”
叶晚萧说得坚决,让苏易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秉公办理这个事情。
馄饨夫妻听见叶晚萧这话,倒吸一口气后,在地上磕得更加卖力了。
乔一尘在一旁吃完了最后也一枚馄饨,把玩着手中的筷子,慵慵懒懒的开口对叶晚萧说:“我记得对这个污蔑毁谤还有个惩罚。”
乔一尘忽然眼神阴森了起来,嘴角的上扬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鲜血一样的舌头舔舐着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一字一字的对馄饨夫妇说,“那就是割掉舌头……”
寂静的深夜乔一尘的声音缥缈的像是来自地府的无常鬼,惹得叶晚萧都不自禁得打了个寒颤。而馄饨大婶在与乔一尘四目相对后,直接昏倒在馄饨大叔的怀中。
馄饨大叔一面唤着自家媳妇,一面眼泪鼻涕的直流。
叶晚萧很满意乔一尘的吓唬,对他微微一笑。乔一尘也很默契的朝着她挑了挑眉头。
这一切都被苏易安瞧见了,他眉头一蹙,一拍桌子冷声呵道:“如此,那就按照叶大人所说的,发配怜凡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