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跑到叶晚萧面前,气还没喘匀便开口问道:“我家……我家公子是不是被你抬来了。”
这时叶晚萧才想起还有个不省人事的知县正躺在正房里,于是急急忙忙地领着人去见他家公子。
书童丹松瞧见床上的苏易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腹之中,所有的情绪化成泪水,扑到他的身边放声大哭。
“公子……我可找到你了……你要是没了,我也……我也不活了!”
将将转醒的苏易安被他震得耳朵快要聋了,推开他道:“又哭,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
话音刚落,想要起身的苏易安顿觉胸口剧痛,双手捂着又缓缓躺下。
“这胸口像被人踹了一脚似得痛。”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叶晚萧,冷汗从她的额角悄悄滑下,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转身向所有的捕快介绍道:“这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确是听说有新知县要前来上任,可那也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他怎么会提前来呢?
苏易安知道他们有疑惑,示意丹松将他扶起后说:“原本到此处上任还有几日,只是前不久得到知府大人的命令,我才提前来上任。”
张大桥瞧瞧叶晚萧,叶晚萧回看过去,心中已然明了。
知府千金被杀,死无全尸,至今凶手逍遥法外,让他们尽快破案捉拿凶手也是人之常情。
她立刻恭敬道,“我们定当早日捉拿凶手,还知府千金公……”
不等叶晚萧说完,苏易安立刻打断她的话,“知府大人的意思是,让你们不要再调查无头女尸案。”
苏易安此话一出口,所有的人下巴都惊掉了。
“知府大人当真如此说?”叶晚萧不相信。
不仅她不相信,就是得到命令的苏易安期初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身首异处,亲爹居然要求放弃追查凶手。
他点点头道:“这确实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叶晚萧眉头紧蹙,瞬间有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这不是知府的命令,这是……
“不管如何,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是你们的大人,我要求你们不再追查无头女尸案。”
叶晚萧瞧着苏易安端起了官架子,刚要反驳他,叶清风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叶晚萧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大人,我们已经找到无头女尸案的凶手了,此时就将他捉拿归案。”
这话一出,所有人再一次惊掉下巴。
苏易安脸色骤变,“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停止追查凶手!”
叶晚萧眼神也变得冷厉:“听见了,但是此凶手非彼凶手。张大桥,乔一尘,刘暮年,我们走!”
几个不知所措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后被叶清风给拽了出去,一同随着叶晚萧出了衙门。
丹松瞧着空荡荡的衙门,气不打一处来,“公子都说了不让他们去,他们竟如此不听话。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真不知道您为什么非得来着小破地方当个芝麻绿豆的知县,受这些劳什子的气。您要是回京城……”
“咳咳……”苏易安撇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提醒过你好多次了,说话注意点,这可不是在家里。”
丹松谦顺的低头闭嘴。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苏易安那双入水的黑眸望向衙门外,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悄悄爬了上来。
月色如炬,将黑暗的夜照的格外通明。
叶晚萧等人来到林大勇家。
因为张大桥和刘暮年对林家颇为熟悉,所以他们俩进去捉拿林大勇。
她又怕林大勇狗入穷巷,所以让叶清风跟着他们一同前去。
别的不敢说,叶清风的武艺还是可圈可点的。
叶晚萧和乔一尘两人就负责守在外面,林大勇敢要翻墙逃跑,他们俩就能给他生生摁倒。
乔一尘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林大勇怎么会是无头女尸案的凶手。
别说乔一尘了,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他是凶手。旁的不说,就他那怂劲儿,怕是连鸡都不敢杀的。
叶晚萧瞧出他的困惑,淡淡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她都开口了,乔一尘便凑上前问,“你咋就确定他是凶手?”
叶晚萧解释道:“之前我去验尸发现凶手力气很大,今日他帮我时,轻轻松松就能将一个男人抬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他也是上门女婿。”
“力气大的上门女婿有很多,就凭这点就说他是凶手?他和那些女人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她们?杀人动机呢?”乔一尘道。
“这点一开始我也拿不准,直到我让叶清风去打听了那几个女人后才确定是他。那几个女人和林大勇媳妇一样,都是尖酸刻薄的人。辱骂自家相公乃是家常便饭。”
“可上门女婿被媳妇骂实在太正常了,怎么就能说他就是凶手呢?”乔一尘问道。
叶晚萧说道,“我今日同他一起走时,隐约闻到一股子药味,想着可能是我去药房转时,身上粘上了药味。可你们说他没有孩子时我才想到,那股子药味是他身上的。从他外在上看不出他有什么病,除非有一个地方我们看不到。”
乔一尘顿时明了,“哦,难怪林大勇媳妇这些日子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原来他有无后之症。”
叶晚萧继续道,“对上门女婿来说无后是大事,再有林氏已经准备入赘新人了,他一无可去之地,二无钱财傍身。最后只能在林家沦为家奴,甚至比家奴还要凄惨。林氏无休止的辱骂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瞧见那些女子骂自己入赘的夫婿,林大勇就想起林氏如何辱骂的自己。他痛恨这些女人,觉得杀了那些女人就是为他们报仇,这便是他的杀人动机。”
乔一尘听到叶晚萧的分析后连连点头。
“可是,他为何杀旁人不杀林氏?”乔一尘不解。
还不等叶晚萧开口,乔一尘自答道,“因为他不敢。”
叶晚萧赞同的点头,“林氏本就跋扈,又加上他常年被折磨,他也明白离开了林家未必就有好出路,思来想去,他确实不敢杀了林氏,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夜风卷积起地上的花瓣,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俩人的声音不自约的停止,看着花瓣飞向黑暗中消失。
等叶晚萧回过神来,发现乔一尘的目光早已落到她的身上。
黑眸流动,似笑非笑,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叶晚萧被瞧得有些发麻,蹙着眉微嗔道,“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