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谷,无风无声。天上沉甸甸的乌云将一轮明月遮盖严实。
一小山匪急急忙忙奔出来,在寨门上挂过一白色冥灯。随后,坤地寨传来悲戚嚎啕的哭喊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白花蓝色的冥字高悬议事大堂上,一樟木棺材停在大堂中间,谢老虎的牌位前是还未燃尽的冥纸冥币。
叶晚萧看着两旁跪倒的一地山匪,哭得那叫一个悲壮,可能是气氛渲染,她也心生悲伤,跟着悄悄的摸了两滴莫须有的眼泪。
最前面的常国源哭的最为卖力,白皙的脸庞都憋得通红,眼泪鼻涕的一把一把的甩着,一通得捶胸顿足后,便懊悔自己不该去踩盘子,留下谢老虎一人陷入死地。
知道的是他在哭自家的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自己老子。
他身后山匪瞧着左当家都哭成了这样,更是不甘示弱的扯着嗓子嚎啕。
想不到一群男人哭到极致比女人来的还要渗人。
叶晚萧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这些粗老爷们的哭声,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她一出门就瞧见乔一尘背手站立的身影。
“你的一帮子兄弟都在哭丧,你怎么不去呢?”叶晚萧问道。
他从来不喜欢这种场面,不管是死别的悲戚,还是做作的演戏,“那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吵了,对耳朵不好。”叶晚萧学着乔一尘,冷冷淡淡的回应着。
乔一尘宠溺的看着她学自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悄悄向上扬起,“你都准备好了,可不能弄假成真的?”
别的叶晚萧不管保证,这个用毒药以假乱真,她还是敢为上官音打包票的。
“放心吧,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叶晚萧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大堂之上常国源的声音忽然响起。
“今日,谢老大死的不明不白,而真正的贼人还在咱这坤地寨中。”
他此言一出,刚刚还嚎啕的山匪们,停止了哭声后,开始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贼人不是死了吗?”
“左当家说贼人在咱寨中。”
“会是谁呢?为什么要杀害谢老大呢?”
常国源看着他们那模样,很是满意的嘴角一扬,“兄弟们,贼人真正的目的不是谢老虎。”
常国源此言一出,所有的山匪都愣怔住了,整个山寨中寂静无声。
许久后,常国源缓缓的走到了虎头椅前面,他狐狸眼微微一眯,继而开口,“贼人的目的是我身后的虎头椅。”
大堂上传来阵阵倒吸气的声音,随后个个怒不可遏的瞪眼,断断续续的嚷道,“贼人好大的胆子。”
“我们不认贼人当老大。”
“对,我们不认贼人当老大!”
看着山匪们被窜动的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叶晚萧暗觉不好。她侧头去瞧身边的乔一尘,只见他的脸色也异常的难看。
他一双好看的眉宇酝着层薄薄怒气,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很清楚,常国源撺掇的最终目标是要落到他的身上。
常国源得意的目光扫着眼前这群义愤填膺的山匪,最后落到远处乔一尘的身上,像是在告诉他。
你是玩不过我的。
“兄弟们!”常国源的声音瞬间让山匪们冷静下来。
“贼人现在还在我们中间,你们说该怎么办?”
山匪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闭口不言的望着常国源。
这山匪们几乎是没有上过几日学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见得认全,更不用说什么计策谋略了。
常国源问他们怎么办?他们能怎么办?
“不如搜查房间?”
忽然,众山匪中一怯懦的声音传来出来。
所有的山匪的目光都汇集的他的身上,其中也包括了常国源。
小山匪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刚想躲起来,没想到周围的山匪吆喝了起来。
“对对,搜房间。想必贼人还没有处理那些个脏东西。每个人的房间都搜下来,一定能找到那贼人的。”
一个人认为这个法子不错,其余的人都会如此认为。
所以,更多的山匪开始同意搜查房间。
叶晚萧与乔一尘一对视,都能从彼此的眼光中瞧出对方的想法。
想来常国源就等着有人说这些话,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搜查房间。
常国源很是欣慰的点点头,他抬头望着上方悬挂的冥字时,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众兄弟们都说搜房间,那就,搜房间。”
他昨日让影月去探听谢老虎到底如何,影月给他的答案是在是让他倍感开心。等了那么久,终于让他等到了。
只要现在再解决一个魇无常,那这老虎椅就是他的无疑了。
当山匪从乔一尘书架最后一层翻出一包七虫毒,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只有乔一尘一人脸上依旧冷漠淡然。
常国源半蹲在乔一尘的面前,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质问他,“三弟,大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毒杀害大哥?”
所有不明就里的山匪怒目瞪圆,恨得龇牙咧嘴,要不是忌惮自己打不过乔一尘,此时的他已经被吃肉喝血了。
乔一尘很清楚,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法陷害他的只有常国源,本就高傲的他,此时眼眸中透着一股子轻蔑,声音依旧淡漠,“我没有陷害大哥,这毒药也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的书房中找到呢?”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乔一尘不仅影子不斜,身子更是站得笔直,“我没有就是没有。”
由于乔一尘的否认引起了众山匪的烈怒,他们交头接耳各种不满的声音更强烈。这便是常国源的心意,他巴不得乔一尘引起他们的愤懑,到时候他扬言杀了乔一尘,下面保证能响起赞同的掌声。
“来人,将魇无常给我压下去严刑拷问,直到他说真话为止。”
常国源此言一出,好些个山匪上前要压下乔一尘,可又忌惮乔一尘的武义,最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等着对方先上手,他自己好附和上的。
叶晚萧听见常国源这话,眉头微微一蹙,“左当家的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她替魇无常说话不单单是因为瞧见他一身的伤她会心疼,更为重要的是她最讨厌这种不公义的事情了。
常国源是一山匪草寇,他心里有什么公义不公义的,他只能理会成叶晚萧心疼魇无常了。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调戏的望着叶晚萧,“夫人心疼你相公了?难保夫人没有参与此事,既然你心疼你相公,那就与他一并关押起来。”
常国源话音刚落,山匪二话不说,上前将叶晚萧的手牵扯到背后禁锢起来。
乔一尘他们不敢动手,可是叶晚萧他们还是敢造次一二的。
“相公兴许不说真话,夫人就不一定了。”常国源眯着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一副好戏登场,瞧热闹的模样。
叶晚萧瞧着直生厌,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你这样如何让下面的一众兄弟服你呢?”
常国源笑得更加灿烂,他不需要什么兄弟服他。对他来说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他只需要虎头椅,只需要能步入总寨的这块石阶。
“带走!”
山匪押着叶晚萧还没有走两步路,忽然脚下一软倒在地。
紧接着在场的山匪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跌倒在地。就连常国源也觉得全身无力,双腿一软,瘫坐在虎头椅上。
他们精神上没有问题,只是全身酸软的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在场的只有叶晚萧乔一尘两人没有倒下,甚至意气风发的望着瘫软的常国源。
常国源诧异的看着两人,嘴唇一抽一抽,仿佛在问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只见从门外缓缓的走进一佝偻老者。
她双手负背,虽然身子佝偻,可精气神足的像是青年人一边,步步生风的走到了叶晚萧跟前。
“放心,你们只是中了我秘制的软骨散,只是让你们安静一下,绝对要不了你们性命的。”上官音慈祥的解释着。
叶晚萧慢慢走到常国源的面前,一脸诡诈的望着他浅笑,“左当家的,我给你介绍个老朋友认识。”
随后她拍了两下手,莫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常国源在瞧见莫寿竟然醒了,还走了进来,一双眸子诧异的简直就是要瞪出来。
乔一尘领着莫寿走到了常国源的面前。
从进门开始,莫寿的眼睛从未离开常国源的身上,那双通红凶狠的眸子,像是要将常国源嚼碎骨头,生吞了一般。叶晚萧瞧着都不仅惊了一身冷汗。
乔一尘冷冷的问莫寿,“我问你,是谁让你下毒杀害谢老虎的?”
莫寿斩钉截铁的指着常国源,一字一句的恨恨的说道:“是他,是左当家的让我们兄弟下毒害谢老虎的。”
乔一尘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继续问道:“为何要害谢老虎,害死谢老虎他可应允你什么好处?”
“谢老大碍了他的事,因为他要坐坤地寨的老大。他不能光明正大的造反,所以让我们暗地里下毒毒死谢老大,再弄死右当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老大了。至于允诺,他承诺他当了老大送我们兄弟两个去总寨。可惜莫常他……”
说着他抽噎的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