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策马,一袭月白衣衫,冠玉之面,惊为天人。腰间玉环玎玲,不胜悦耳,犹如林间松风、山间清泉,疲惫顿失。
那少年并不在意路边之人,也不会如一般的王公贵族,欺压平民,而是选择和平民一起行路,这样的姿态是多少平民可遇而不可求的。
若是这样的人,成为他们心头的神明,怕只是少年风流,举世无双。只可惜这位少年之姿颇有些高不可攀,那面色也是如同玉色一般,使得远远观望一眼,便已是心满意足,怎么敢上前叨扰呢?
纵使这位公子不介意,那他们也是无颜前去。只恐他们的粗鄙玷污了公子的卓然之姿,那可谓是罪大恶极。
若是他们知这位便是那位少年得志的将军,该是更加的惶恐了吧。这一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平易近人的王公贵族,哪怕一个小县令的公子都是众人的心头之惧,更不言这位在上的将军了。
只可惜陆运封少年成才,便已前往疆场,世上之人只知者世间有一名白衣翩翩的公子。可运笔于天下,亦可握剑驰疆场,可谓是少年风流艳江湖,便是那江湖中的传闻,对于这位公子只道是赞誉有加,却不知这人相貌如何。
在市井之中的传闻,这位被称为“战场修罗”的将军,一身白衣、翩翩公子,手执一柄玄铁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谓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而他的相貌皆是那些尚未婚配的女子的倾心之貌,据传闻这位将军生的一副好皮相,若画师的倾力之作,细眉高鼻、唇红齿白、面冠如玉、玉颈修长,可谓是少年风流之姿,更是无数的男子肖想的相貌。
野草自是坚韧,即便是日日风吹日晒,依旧是坚持着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将自己给予别人任人摆弄。虽不及园圃之中的那些花朵,却也是别有一份美感,那种坚韧到了极致的美,让多少人不得不赞叹这种野草的生命里之顽强。
但是谁曾知,这些野草在风雨交加的夜中忍受着人世间的苦难的时候,它们也曾想过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吧。可是他们最后都是咬牙坚持过来了,并不是因为它们想遭受这些折磨,而是因为它们心头却保有一份活力,希望日后的幸福可以快点前来。
当马蹄踏上那野草之际,一根鞭子却突然阻住了它的去路。马儿受惊,差点想要将陆运封从那马背上摔落下来,若不是陆运封的反应极快,怕是现下的他已经是马儿的蹄下亡魂了。
不论是谁见此一面,都不会对于这人有什么好脾气的。冲着那鞭子的尽端望去,并不是什么粗鲁的硬汉,而是一个身穿一身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一手执着长鞭,一手握着缰绳,那模样像极了一位驰骋疆场的女将军。她的长发并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发髻,柔柔地挽起,变成一团柔软的发云,而是高高梳起,用一枚花纹较为怪异的长钉簪住。
见惯了娇滴滴的女子,抑或是端庄大方的名门之后,但这样的一个女子,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对于女子没有任何的感知的陆运封,隐隐被这个帅气的女子吸引住了,许是曾经驰骋沙场,对于这样的装束极为喜欢,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不同于那些世家子弟喜欢的温柔可人的女子,他喜欢的是那种可以陪着他一起肆意潇洒的马上女子。这一幕多么的震撼他,世家之女从未有过这样的装束,让他不由得怀疑这世间还会有女子这样装扮吗?
毕竟他们的王朝一向是喜那种明事理、端庄的女子,更是对于女子的贤良淑德更有一番考量。若是哪家女子的发髻并未好好梳好,那定是要被前后人家的嘲笑一番的。所以,在他们的认知中,女子就是应是柔软极致的,有些小性子,便可以理解为一些情趣。若是超越了他们接受的程度,便会将她们狠狠斥责一番,但却又不会严惩。
这个女子倒是个异类,也不知是哪家的允许自家的子女这样打扮,若是让他熟知的那些名门女子知晓,怕不是要狠狠地嘲讽几分了。这样的装束,岂不是注定了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两人并未相识,陆运封居然已经开始好奇这女子日后的归属了,他直觉他果真是魔怔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怕不是有人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这些也不足为奇的。
只是这样的女子会和什么样的男子在一起呢?心头隐隐有了猜测,或许是和她一样马上驰骋的男子吧,这样的女子总不至于是喜欢那些书香世家之子弟的吧?
他已然面色并未好过许多,只是他还在苦思冥想之时,一声咳嗽声从身旁传来,“这位公子,你差点压到了这草了,难不成现下还没有半点悔过之心?”那劈头盖脸就是训斥,陆运封却不觉得生气,若是以往,早就容不下对方了。可今日就如同成魔一般,心头浮现些许一样之感。
他终于回神了,转眼之间便有了对策,“哦?姑娘,何以见得?这草的生命可谓是顽强之极,若是不小心踏上,这草怕是也有活力的,更不谈其他。”能言善辩的能力,虽不及那位巧舌如簧的军师,然陆运封的口也不是吃素的,否则怎么会这样容易就活到了现下呢?
那女子不曾想,还有男子会这样强词夺理,不由得双眼睁得极大,好像是要和陆运封相比,谁的眼神更加能够杀人,便更加能够抢夺先机吧。
本以为这女子会极为凶悍,怕不是要给自己一鞭子,但那女子却有些恼怒道,“你这人怎么会如此,分明是你踩到了这草。”似是一直在强调这个事实,陆运封感知因是这女子词穷,连骂人都不会了。
若是这个女子继续强势,陆运封或许并不会做出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但对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竟然陆运封起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恻隐之心。这样欺负一个女子总归是不好的,若让其他人知晓,怕该说陆相小气度了。
他心头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姑娘,在下并不是好意的,只是这耳听四路,眼观八方,难免有些疏漏,故而不小心,得亏姑娘提醒,在下才免去这份罪孽。”这份言词相当的中肯,又暗暗地将那姑娘的情绪抚慰了一番,不由得让人心头都在隐隐地原谅他。
若多费些唇舌,那倒也是无妨,可不曾想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如此的好说话。那女子脸色有些红,眼神却是诧异极了,“公子知晓便是,只是这草间有一种草,乃是绝世精品,可惜的是,生于这荒郊野外无人识,多是憾事!”
听闻,陆运封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然虽他日日受伤,与各种草药为伍,却不知它们在入药之前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这草间的每一株草都是平平无奇的,若是说有些不同,那便是每一处被人踩到的姿态各异罢了。
若是踩到了一般的草,那姑娘也不至于如此了。莫非那草药?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低头去看,果真是一株极为纤细的草在马蹄旁边。那上面鹅黄色和淡紫色的花朵交相辉映,一派好景色。若不是这女子提醒,想必他也不会发现这株草的存在,因为这草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小了。
那小到就像是旷野中不存在的一粒尘埃一般,若不是相识之人,怕是这草真要埋在这里等待下一次的凋谢,然后死去了。
这般渺小的存在,若不是仔细体察之人,怕不是连最基本的都感受不到?这番想法在脑海中形成的那一瞬,陆运封只觉有一种很是奇妙之感,或许是他人不会察觉到的。
不论一人的外貌如何,但若是细细纠察,你定会发觉这人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如同眼前的这位女子,虽是红衣似枫、猎猎骑装,如同一抹闯入清流世界的耀眼明珠,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