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酒井樱深深地叹了口气,透过马车车厢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水打在飞驰的马车车厢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车厢的玻璃窗也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了。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遭到组织怎样的惩罚。”酒井樱缓缓说道。
“那……酒井姐姐准备在哪里杀了我?”李瑾菡问道。
“这里是平壤,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地方。”酒井樱说道。
“没错,这个半岛哪里都是我的家!”李瑾菡说道。
酒井樱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雪亮的肋差。
“你……都不准备最后挣扎一下吗?”酒井樱问道。
李瑾菡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武,我会的什么功夫,你也会,甚至比我还好。所以,我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你来杀了我。况且,我总觉得,死在酒井姐姐手中,死在家乡的土地上,也是我最好的一个归宿。”
说罢,李瑾菡闭上了双眼。
金玖已经追了不知多远,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跑得炸开来,甚至感到内力也在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但那辆马车就在自己前面,他不能放慢追赶的脚步。
眼看着马匹就将向着平壤的郊外驶去,金玖远远地看到马车前面的路有了一个幅度很大的转弯。他心思一转,提起内力蹿上了路旁拐角处的一间草房,顺着房顶的大梁跑了几步,金玖看准转过来的马车,大喝一声,径直从房顶跳到了马车车夫的乘座之上。
那个驾车的黑龙会会员吓了一跳,还未作何反应,就被金玖一脚踢下马车。那人的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金玖狠狠地拉起缰绳,高头大马一下子立起了身子,这才刹住了脚。
金玖转身跳下马车,正准备拉开车厢,却见车厢门自己打了开来,酒井樱抱着李瑾菡走了下来。
鲜血正在从李瑾菡的颈部汩汩地留下来,把她今天穿着的一身洁白的绸缎衣裙染得斑斑驳驳。鲜血落在地上,在雨水的冲刷下不但没有流散,反而渐渐地积成了一潭。
“你……你把李瑾菡怎么了?”金玖问道,声音都有了颤抖。
酒井樱的眼睛也是红着的。
“你早就知道李瑾菡是朝鲜人了吧?听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酒井樱说道。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金玖吼道。
“我把她还给你……”酒井樱说道,把李瑾菡的身子往前一送。
金玖接过,只觉得李瑾菡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他颤抖着把李瑾菡放在了地上,大喝一声便向酒井樱冲了过去。
酒井樱手中肋差一送,针锋相对攻向金玖的拳头。只见金玖手腕一转,手臂仿佛灵活的游蛇一般,贴着肋差的刀身内侧便刹那来到酒井樱的身前,一拳打在酒井樱持刀右臂的臂窝之中。悲愤之下,金玖的这一拳使出了十成的力道,酒井樱只发现自己的右臂、右肩一下子痛得连知觉都消失了一般,紧接着在这一拳之力下,自己的身子也向后面飞了过去,一下子撞在了马车车厢之上,将那木板钉成的车厢撞得碎裂开来。
金玖不待酒井樱缓过劲来,一步抢了上去,踏进破碎的马车车厢之中,抓住酒井樱的衣领,将她死死地按在了满是李瑾菡鲜血的车厢地板之上。
“是,金玖,我杀了李瑾菡。你快杀了我,为李瑾菡报仇啊!”酒井樱喊道。
金玖大吼一声,挥起了拳头。
酒井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只听得耳畔咔嚓一声,金玖的拳头砸在了距离她脑袋咫尺之遥的车厢地板之上,将地板打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酒井樱诧异地问道,“不会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那么简单吧。”
“你怎么会知道,李瑾菡曾经跟我说,如果她是被你所杀,她要我一定不能为她向你复仇!”金玖一字一句地说道。
酒井樱一下子愣住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不知道,”金玖又说道,“瑾菡她其实已经患上了绝症,原本就没有多久好活了,她正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高宗藏宝’。”
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中传来,酒井樱看到金玖的身子一颤,便向侧面倒了下去。不远处,晴川一郎正站在瓢泼的大雨中举着手枪,枪口冒出了一缕青烟。
“晴川君,是你啊!”酒井樱挣扎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步步地走过去。
晴川一郎笑了笑,收起手枪,看到地上不远处李瑾菡的身体旁边还扔着酒井樱的肋差,他走过去,拿起肋差,向酒井樱递过去。
酒井樱正准备接过晴川一郎手中的肋差,却没想到晴川一郎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手腕一转,那柄锋利的肋差一下子刺入了酒井樱的腹中。
晴川一郎随即拔出了肋差。
“你……”酒井樱不解地看着鲜血从自己腹部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流到地上,和李瑾菡的血汇集到了一起。
“酒井小姐,你的任务很成功,既杀掉了叛徒李瑾菡,也杀掉了金玖。可是如果你活着,接下来就将成为我晴川一郎晋升的最大障碍。所以,你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与金玖的搏杀之中两败俱伤。这样的话,你也是黑龙会的烈士了!哈哈!”晴川一郎说道,又是一刀刺在酒井樱的胸腹间,紧接着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酒井樱终于没有了任何声音,她倒伏在李瑾菡的身体上,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在自己的背上。她终于又一次和这个小姐妹在一起了,虽然她们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但最终依旧殊途同归。酒井樱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她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找到了李瑾菡的手,她紧紧地握起了那只手,闭上了双眼,甚至显得那么安详。
晴川一郎拎着滴血的肋差,走到残破的马车车厢前,看着金玖倒伏在车厢之中一动未动,晴川一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