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几个黑衣人已经点燃了三、四个帐篷,这几个帐篷之中住着的都是危重的病人,大多卧床不起。
这些黑衣人也不恋战,领头的吹了声口哨,几人便往栅栏外跑去。其他的百姓和兵勇有的想追,施联宗在一旁却大喊道:“先救人!”
大家便手忙脚乱地往帐篷里冲去。
云岫也扔了扫帚便去救人,她先跑到最近的一个帐篷中,那里已经满是浓烟,人影难辨。
云岫一边用衣襟捂住口鼻,一边努力地睁着眼睛扫视着一个个的床位。只见门口的床位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已经无法说话,只能哼哼着,向云岫伸着手。
云岫一咬牙,把老妇人扛在自己肩头便往外跑去。坚持到了帐外,云岫把老妇往地上干净地上一放,自己便又冲了进去。
这次,她看到帐篷远处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蹲在角落中哭泣,便一手拉过孩子冲出帐篷。
看到云岫接连救下两个人,施联宗就想跑过来让云岫歇息一下,可还没等他说话,云岫把这孩子往他手里一送,自己扭头便又跑进了帐篷。
再进得帐篷之中,云岫突然听到帐篷最远处似乎有人咳嗽的声音,穿过重重的烟雾,云岫隐约看到似乎是有人躺在帐尾的一张病床之上。
可是云岫还没迈开脚步,便听得头顶之上咔嚓嚓地传来连绵不断的响声,抬头一看,只看到帐篷上最大的那根横梁已经被火舌吞没。
是转身离开?还是去帐尾救那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云岫心一横,拔腿便向那人冲去。跑到近前,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面色蜡黄地靠在病床之上。
“你能坐得起身吗?”云岫问道。
那姑娘点了点头,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来,你扶住我的肩头,我带你出去!”云岫说道,在病床之前半蹲下来。那姑娘见状挣扎着坐了起来,往云岫肩头一扶。
云岫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就往帐篷入口处跑去。三丈、两丈、一丈,眼看着帐篷口就在眼前,云岫却发觉眼前一黑,那燃着火的横梁还是没有挺住,被烧得断裂,直落了下来……
帐篷外面,施联宗正忙着照看几个从不同的帐篷中救出来的病人,只听得有人惊呼一声。
转头看时,只见他面前的这顶帐篷轰然垮了下来,整个帐子倒在了熊熊的火焰之中,扬起了一阵混杂着灰烬的浓烟。
“有人……有人还没……还没出来!”一个人喊道。
“啊?谁没出来?”施联宗赶忙问道。
“好像是……是……是云岫小姐!”另一人喊道。
安师爷走近了禄山的书房。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禄山的书房依旧亮着灯,自从虎烈拉疫情在安东县爆发以来的这半个月一直如此。
安师爷不知道该不该去敲禄山的房门,把刚刚发生的情况告诉禄山,在禄山的书房门外呆呆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安师爷终于决定还是轻轻地推开了禄山书房的门。
“哦,老安啊,怎么还不睡?”禄山头都没抬地对安师爷说着,一边在手头的邸报上做些批注。
“那个……”安师爷吞吞吐吐地说道:“老爷,有件事情得向您禀报。”
禄山抬起头,看着眉头紧锁的安师爷,禄山摘下鼻梁上架着的水晶眼镜,不解地望着安师爷。
“什么事?”禄山问道。
“那个……”安师爷说道:“隔离区的营地失火了……”
“失火了?”禄山追问道,“严重吗?有人员伤亡情况吗?”
安师爷说道:“根据兵勇来报,说有三、四顶帐篷过了火,烧毁了一顶,可能……可能有两……两三个人没有出来……”
禄山重重地一拍桌子,又问道:“查清楚是怎么失火的吗?”
“捕快们已经到现场了,可能是……可能是有人放火……”安师爷说道。
“什么,放火!”禄山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告诉金玖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清是什么人放的火,抓住放火行凶之人,我上报朝廷,定要千刀万剐了那放火之人!”
“还有……老爷……”安师爷说道。
“你怎么了?有话快说啊,怎的这样吞吞吐吐的!”禄山说道。
“小姐她,好像没跑出来……”安师爷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啊?”禄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着安师爷的肩膀,双手颤抖着,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小姐没跑出来?小姐没从哪里跑出来?”
安师爷说道:“据说,云岫小姐到火烧得最重的那间帐篷里救人,一连救出了两个人,当她进去救第三个人的时候,帐篷烧塌了……”
禄山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也从安师爷的肩头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金玖站在那满地的灰烬面前,也在发呆。
就在刚才,大家不让他去看那具烧焦的女尸时,谢刚、陆晓斌和尤小山三个人硬拉着金玖,都差一点没有能够拉得住他。
金玖疯了一般挣脱了众人,施联宗最后挡在了他的面前,金玖二话没说,一挥拳头,把施联宗打到在地。陆晓斌实在没有办法了,冲上前去就给金玖的下巴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金玖!你冷静一点!”陆晓斌喊道。
从地上爬起来的施联宗满脸是血,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吐出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唾沫,对前来搀扶他的尤小山说道:“不打紧!”
这边,金玖却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不一会,一个守夜的兵勇带着一个百姓走了过来,那个百姓告诉金玖,昨夜他起来出恭,远远地看到了那几个放火的人。
他见那些放火之人翻越栅栏逃跑之时,有人从怀中掉出来一样物件,他便跑到栅栏下,将那物件捡了起来。
这个百姓把东西递给了金玖,金玖展开一看,原来竟是块黄色的布条,上面绣着两行字“先天圣教,刀枪不入。”
“这……这是‘先天道’的护身符咒,只有‘先天道’的教众才会随身携带。”陆晓斌看着这布条,脱口而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