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样是在一场熊熊大火之中,眼看着那燃烧着的帐篷帆布和半截木梁向她的身上砸下来,就当她以为自己这一下必定要丧身火海之时,她的脚下却一软,地面陷下,她的身子直直地掉落下去,直到摔在坚硬的砖石地面之上……
小翠姑娘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刘一刀一把扶住了她。
眼前重新清晰过来的小翠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拉住刘一刀的手,声音颤抖着说道:“师父!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刘一刀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刹那间,他眼前一亮,高兴地问道:“哎呀!真的?翠儿,你想起来了!”
小翠姑娘笑着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我都想起来了。我原本的名字是叫云岫,家在安东县城之中!师父,既然这里待不下去了,您就和我一同回安东县城吧!咱们在安东县再开一个‘珍荟庄’!”
站在鸭绿江畔,金玖凝视着一江之隔的那片土地,那是生他养他的土地,看上去近在咫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一艘客轮远远地向江这边的码头驶来,谢刚在金玖耳边说道:“老爷得到的线报,说是革命党就在这艘船上。”
金玖点了点头,几个捕快分头散开,远远地等待着客轮停靠上码头而来。
鸣了两声长长的汽笛之后,客轮终于停靠到了码头之上,舷梯放下,旅客们从轮船上鱼贯而下。
金玖和捕快们审视着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旅客,一个也放过。
这时候,一个身穿粗呢西装外套、头戴硬呢子礼帽的中年男子拎着一只沉重的皮箱从舷梯上缓步走了下来,尤小山脱口而出道:“这人正像老爷说的那个。”
金玖一皱眉头,带着捕快们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这位先生从哪里来?”金玖问道。
那人抬头看是捕快,连忙摘下礼帽,鞠了一躬,笑着说道:“我是从旅顺来的,到安东县下面的九连城镇看一个朋友。”
“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看朋友?”谢刚追问道。
“是啊,是啊!”那人随口说道,眼神向四周望去,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金玖上下打量了那人一会,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皮箱子上。
“这位先生手中的皮箱,看起来非常的沉啊。您出门看朋友,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金玖问道。
那人听到金玖如是问,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但随即恢复了笑容,说道:“啊,没有什么,只是一些给朋友的礼物罢了。”
“我们听说有人在这船上私运违禁品,您的箱子能不能打开来让我们看一看?”谢刚又问道。
“啊……这……这不方便吧……”那人听到谢刚这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尤小山一把从那人的手中抓过皮箱的提手,说道:“我们这是例行检查,这位先生还是配合一些的好。”
说罢,尤小山另一只手往那人握着皮箱提手的手腕上一斩,那人吃不住痛,手一松,尤小山却险些被这皮箱的重量闪了胳膊。
“好家伙!还真够沉的!”尤小山说着,把皮箱往地上一扔,便要去开那皮箱的锁扣。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声:“住手!”
众人看时,只见前几天带兵前来安东县的九连城守备队俄罗斯军事教官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带着四个亲兵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安将军嘛……”尤小山笑着问道,“安将军又来安东县,不知有何贵干啊?”
亚历山德罗维奇冷冷一笑,说道:“首先,我姓亚历山德罗维奇,不姓安,其次,我的军衔是少尉,不是将军。我今天来,是来接我的朋友陆先生的。我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的朋友下船?”
尤小山和谢刚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尤小山反问道:“哦,那个……安……不对,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我们怎么阻拦您的朋友了?”
亚历山德罗维奇一指那个中年人,几个捕快这才恍然大悟。
金玖走上前去,说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我们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前来码头做安全检查的。这位陆先生是您的朋友?我们也是按例进行检查的!”
年轻气盛的亚历山德罗维奇见金玖的态度非常强硬,心中也不痛快,左手一抬就要推开金玖。
金玖见状,右手一提,使出花郎道中的擒拿手法便去抓亚历山德罗维奇的手腕。亚历山德罗维奇见金玖还击,也不含糊,右手握拳就向金玖的腹部打去。
金玖暗自灌输内力于左手之上,手掌往下一按,竟将亚历山德罗维奇这记凌厉的勾拳遏阻在身前。
亚历山德罗维奇自小练习拳击,拳速和力量十足,此时看到自己得意的后手勾拳竟被身材瘦削的金玖一掌阻住,自然十分惊讶。
不过他并不气馁,抽身闪到一旁,左手握拳再以摆拳攻向金玖太阳穴处,金玖嘿嘿一笑,低头躲闪过亚历山德罗维奇这一拳,右手猛然出掌。
金玖本意想着这一掌使出三、四分力,让亚历山德罗维奇略吃些裤头便罢,可自己这一掌排出去时,脑海中猛然爆发出一股子暴戾之意。
他双眸一红,掌上的力道便大涨,眼看着这一掌便要击中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胸口。
金玖却又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一招并不妥当,硬生生地卸下力道,将自己手掌往斜里摆去。
这本来要击中亚历山德罗维奇胸口要害的一掌便打在了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肩头。
即便这样,金玖灌输了内力的这一掌仍然让亚历山德罗维奇倒退了数步。
亚历山德罗维奇只觉得自己的肩头骨骼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四个亲兵一看亚历山德罗维奇教官被安东县衙的小小捕快打了,立刻从肩头摘下毛瑟步枪,瞄准了金玖等几个捕快。
一时之间,这码头之上竟变得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