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玖,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子还很不舒服?”云岫连忙问道。
“不打紧,”金玖说道,“可能一直赶路,没有喝水,所以有些口干舌燥了。”
说罢,金玖拿起水袋,费劲地拧开了塞子,仰着头想往嘴里倒些水喝,可没想到双眼被树叶间斑斑驳驳的阳光晃过来,金玖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金玖!金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金玖听到云岫在他的耳边焦急的呼唤,他努力地睁开了似乎被什么黏合上了一般的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云岫的怀里,脑袋枕着云岫的胳膊。
看到金玖从昏迷中醒来,云岫焦急的心情略微舒展了一点,但仍然难掩心中的担忧。云岫觉得自己鼻子一酸,眼泪似乎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仍然努力地克制着,她知道,在这种大家都很艰难的环境中,坚强是每个人必须做到的。
“你的身子都热得发烫啊!你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云岫说道。
“我……我没觉得有什么太难过的,看来……看来我还是弱了些。”金玖半开玩笑地说道。
围在旁边的骆文笙也伸出手摸了摸金玖的额头,的确滚烫的,掀开金玖还湿漉漉的外衣,骆文笙又发现金玖肩头包扎伤口的绷带已经渗出了红中带黄的脓水。
骆文笙皱了皱眉,说道:“金捕头,你的伤口看来有些糟糕。如此的话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也不能继续走山中小路了。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子,不如我们一同去镇子里找个郎中给你治一治吧。”
金玖摇了摇头,说道:“那太危险了,现在每个镇子里面都有日本人的治安队,都配着枪械,万一动起手来,我们这些人都难以应付。”
骆文笙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我赶紧去镇子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搞到些清热解毒的药物来。”
“大哥!让我去吧!”岳孝瑔说道。
“大哥,我们去!”李景和曹绍祖也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兄弟!”骆文笙说道,“这趟还真得我去,一来你们哪里认得路,二来毕竟我还会说几句朝鲜话。”
“大哥,那我与老五、三哥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也好多照应着点!”李景说道。
骆文笙想了想,说道:“人太多了也不好,反而容易走漏风声。这样吧,老四你和我两人一起去,老三带着易姑娘和老五在这里看守,也可以保护着云岫小姐和金捕头。我们俩快去快回,我要没记错的话,前面镇子不过五、六里地,快的话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回来了。”
李景一听,抖擞起精神来。曹绍祖和岳孝瑔互相看了看,知道骆文笙这样安排也有他的深谋远虑,便也不再争辩。曹绍祖跟骆文笙点了点头,嘱咐道:“大哥、四哥,此去一定小心!”
骆文笙笑了笑,带着李景便迅速地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李景跟着骆文笙一路走去,不长时间穿过前面的一片树林,眼前的景象果然就豁然开朗了。
这是山坳中的一个小镇,零零散散的房屋依着地势坐落在其中。一些身穿朝鲜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在镇子中穿行,或者在镇子外面的几片天地中劳作着。
骆文笙和李景沿着小路向镇子中走去,当地人看到他们两个生面孔,非但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还向他们点点头,打着招呼致意。
看到迎面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头上顶着一个装满了白薯的柳条筐一路拄着拐杖走来,骆文笙和李景连忙站到路边让路。老太太走到两人近前,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似乎杵到了一块松动的泥土,老太太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两人见状赶紧抢上一步,骆文笙扶住了老人,李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差一点倾覆下来的柳条筐。
“阿妈尼,您没事吧?”骆文笙用朝鲜语问道。
“不打紧、不打紧!”老太太笑着对骆文笙说道,“谢谢你们两位了。”
等到李景帮助老太太再度将柳条筐顶到头上,老太太转脸问道:“你们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骆文笙笑着说道:“阿妈尼,您说得没错。我们两个是从清国过来做生意的客商,我们一个朋友昨天赶山路生病了,我们俩来镇子里看看,有没有药铺、医馆什么的地方,好买点药回去。”
“啊,是这样啊,”老太太说着,往镇子里面指了指,说道,“镇子北边第二间房子就是一个医馆,里面的大夫姓李,就是我的外甥,你们直接去找他好了。”
骆文笙和李景一听,大喜过望,谢过老太太拔腿便向医馆跑去。
到了医馆,骆文笙与李大夫一说,李大夫赶紧从药柜中拣出一包药材,告诉骆文笙如何煎服,又拿出一瓶药粉,让骆文笙给伤者外敷于伤口之上。骆文笙从怀中摸出一角银子当做药资,那李医生只说两人是姨妈介绍来的朋友,这些药材都是他亲自从山上采回来的,便说什么也不收钱。退让半天,骆文笙和李景连番感谢,这才走了出来。
走在路上,李景不由得感慨道:“大哥,没想到这当地民众如此淳朴、热情啊!”
骆文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当年我跟随袁世凯中堂驻守朝鲜,当地百姓对我们清国军人都非常亲近。没想到日本人占据了朝鲜之后,竟然将这个好好的三千里江山祸害得乌烟瘴气一般。”
两人走了一会,李景突然扯了扯骆文笙的衣袖,兴奋地往前指了指,喊道:“大哥,你看!前面那人不是二哥吗?”
骆文笙定睛一瞧,前面路上站着那个人正是“安东五虎”的老二刘彦恺。
看到骆文笙和李景从后面走来,刘彦恺紧跑两步走上前来,拉着骆文笙的手说道:“哎呀,大哥、老四,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都没事吧?”
未等骆文笙和李景开口,刘彦恺一眼看到李景手中捧着的一包药材,便又问道:“这药……不是又有人受伤了吧?莫非……还是给金捕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