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瓦上观战的酒井樱和李瑾菡晓得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保护金玖,可究竟是谁呢?李瑾菡心细,大惊失色地指着大殿墙角低声喊道:“酒井姐姐,那老头……那尸体……不见了!”
酒井樱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查看,猛然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是在找我吗?”
两人回头一看,惊得差一点从瓦上摔下去。瑾菡用惊恐得几近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不是……不是死了吗?”
原来,这人正是刚刚倒在大殿一角,被吴天心打死的老者!
老者故作阴森的声音,说道:“是啊,我是死了。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的魂魄罢了。”
李瑾菡毕竟是个豆蔻之年的小女孩子,被老者这一说,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到的那些鬼故事,只觉得自己寒毛直竖起来。
酒井樱心思缜密,脱口而出,说道:“你是诈死!”
老者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嗯,还是你这当姐姐的聪明一点!”
酒井樱见她二人行踪已被勘破,便一语双关地说道:“你这老者装神弄鬼功夫真是了得!”
老者说道:“你这东洋姑娘中国话还是差了一点,这句应该断在‘你这老者装神弄鬼,功夫真是了得’,而不是‘你这老者,装神弄鬼功夫,真是了得。还有啊,我恰恰听得懂一点点东洋话。哈哈!”
酒井樱不愿与老者斗嘴,说道:“好!我们知道你这老者功夫了得。那请问你来找我姐妹二人,有何贵干?”
老者收了逗趣的语气,正色说道:“从你二人刚刚一边偷听,一边聊天里,我大概猜得出你们两个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但我还搞不清你们来安东县究竟是要干些什么。不过,我还不想知道,多余的闲事儿也还不想管。我现在只提醒你们,若是识趣,你们便自行离去吧。”
酒井樱听到这话,哼了一声站起身,故意不理老者,而是对李瑾菡说道:“妹妹,咱们走!”
说罢,酒井樱拉着李瑾菡就往大殿后面僻静处溜去。老者仿佛记起了什么,赶紧追上两步,拦住二人,压低声音说道:“哦,差一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个……我们中国武术并不都是吹牛皮的。”
酒井樱盯着老者,拱了拱手,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说道:“承蒙老前辈指教,我们懂了!”
酒井樱领着李瑾菡急匆匆地离开了残破的城隍庙,一口气跑出了三、四里,才渐渐放慢了脚步。李瑾菡有些不解为何姐姐这么慌张,问道:“酒井姐姐,我们这么离开,未完成劫走县令公子的任务也就罢了,为何一路跑得跟逃命似得?”
酒井樱沉着脸,说道:“你真没发现?那老头子武功高深莫测,只要他在那里,别说我们劫不走人,就连我们自己晚一步想走,都怕走不了呢。”
城隍庙破殿中,金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吴天心的尸体,发现他手臂之上的几处大穴都显现出新鲜的红点,似乎是被什么铁砂、铜豆甚至石子之类的暗器所伤,而吴天心胸前天突穴上,更是嵌着一枚黄豆粒大小的碎砖块!
金玖这就明白了为何吴天心原本在功夫占优的情况下却屡屡未能出招,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帮他。
“是哪位前辈、高人相助?金玖感恩不尽!”金玖喊道。
空旷的大殿中只有短促的回声传来。
金玖的视线扫过整间大殿,“不对!那老爷爷的尸身哪里去了?”金玖心里猛然一惊,跑过去,只见原本躺着老者尸体的地面青砖上,刻着七个大字:我未死有缘再见。
金玖伸出食指手向那刻字摸去,竟丝丝入扣,看来这字竟是用手指刻上去的。这一下金玖明白了,原来那老者才是真正的高人!
雪下得更大了。
在从骆文笙家中告辞之后,禄山和安师爷骑着马,在安东县的大街上茫然前行。
看着眉头紧锁的禄山,安师爷劝道:“大人,那骆文笙想必是用不上了。不过若刘彦恺、岳孝瑔兄弟二人愿意出手相助,或许也能有一线生机罢。”
禄山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那骆文笙推脱自己有痛风病,难道真是病到动都不能动?我看,他若非听到吴天心的名头,心生畏惧,用病做借口推托,要么便是与那吴天心有什么瓜葛干系。无论是哪个原因,他和他那几个结义兄弟都不可能真心实意帮助我们对付、缉拿吴天心。再说了,他那两个结义兄弟武功又都在他之下,即便比那曹绍祖要好上两、三分,那也能有什么用?我大清国立国以来,朝廷几次三番下令对民间习武之人要严加管束,庚子之后更是如此。然而自我来到安东县,见这‘安东五虎’功夫不错,也未做什么以武犯禁之事,平素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然也希望一旦要紧时候,他们能够挺身而出做些保境安民的好事。本想着,他们好歹念我个人情,这次能够全力以赴帮我,没想到……到头来竟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安师爷附和道:“是啊,大人平日里对他们太仁慈了。”
禄山恨恨地说道:“现下顾不上他们,等我抓住了吴天心,一定要这骆文笙好看!一旦云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要把这‘安东五虎’一个个磨成渣、碾成泥!”
安师爷跟随禄山的年头也不短了,却从未见过禄山如此地盛怒,发如此毒誓,让禄山有一种令他感到陌生的狰狞。半晌,安师爷才定下心来,轻声问道:“大人言重了,小少爷贵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对付吴天心?”
禄山拧着眉毛,沉吟片刻,说道:“还能怎么办?回去就命人向奉天发电报,请求派遣精兵良将前来支援!另外……你悄没声地,替我去找曹聚宝‘借’那一百万两的银票吧。”
说完,禄山的眉毛拧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