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玖看到云岫接过了药,笑了笑,还想多说几句,就听云岫说道:“天晚了,要是没事,你就快回去睡吧。不是两天之后就要去平壤了嘛,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
金玖只好说道:“按时吃药,晚上就算热,也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云岫点了点头,合上了窗子。
金玖站在窗外的小院子里,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有些出神了。
马队在朝鲜半岛的山间路上缓缓前行。
骑在头马上的,自然就是“安东五虎”的老大骆文笙,其后,刘彦恺、岳孝瑔、李景和曹绍祖依次纵马跟在后面,易筱华这次挑了匹漂亮的白色小马,和岳孝瑔并骑同行,一路说说笑笑,颇为轻松热闹。唯独金玖穿着官衣,骑着一匹高头枣红大马,不快不慢地随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轿厢之中,李瑾菡与云岫面对面地坐着。
昨天晚上在安东县衙,禄山的书房之内。云岫央求着父亲应允她随“安东五虎”和金玖一同去朝鲜参加那个“亚细亚武林大会”,已经磨了一个多时辰了。
“你再说!再说,我就罚你一个月不准踏出安东县衙后院半步!”禄山一拍桌子,吼道。
“爹,我这不是要去胡闹啊。”云岫摇着了禄山的胳膊,说道,“您想啊,金玖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什么朝鲜花郎道,也代表咱们安东县衙。虽说那百茂商号一应承担金玖这次朝鲜之行的所有,可是毕竟他是咱们衙门的人,每个人帮衬、照应怎么行啊。那两个百茂商号的少东家,我可信不过她们,我得……我得亲自跟着……”
“你……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这不叫胡闹,还叫什么?”禄山瞪了云岫一眼,把胳膊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云岫望向一旁站着的安师爷,希望安师爷能够帮她打打圆场、说说情。
安师爷无奈地对着云岫笑了笑,轻声说道:“老爷啊,我倒觉得小姐的话说的在理。俗话说嘛,女大她不中留……”
“啊?”禄山眼角一挑,问道,“安师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师爷嘿嘿一笑,看了看脸庞有些红晕的云岫,接着说道:“云岫小姐想着让金玖一个人去‘单刀赴会’,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再说,现在安东县城内外,革命党闹得越来越凶,一来,衙门亟需人手,也派不出其他人陪同金玖,二来嘛,东洋人声势浩大地安排这次什么‘亚细亚武林大会’,自然从安全上是不会有什么纰漏的。再说,小姐不是说了,那刘一刀刘师父也愿意跟小姐一起去朝鲜嘛。有了关东‘厨神’刘一刀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保护,老爷还怕小姐出什么事情吗?”
“就是啊,我师父那可是……”云岫听到安师爷搬出了刘一刀,赶忙随声附和道,可话没说全,便见禄山一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个事情不要再说了!我明天要去汤山城查看河道疏浚的事情,还要早起。你们都出去吧!”
说罢,禄山一个人走向了卧房。
云岫见好言好语央求了这么半天,还没得到父亲的应允,又气又急,可也没有办法。安师爷这边也拉了拉云岫的袖口,让她一同离开书房。
走在院子中间,安师爷突然轻声叫住云岫。看到云岫一脸诧异,安师爷笑眯眯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纸卷递给云岫。
云岫接过纸卷打开一看,竟然是她和刘一刀两人的通关护照。
“安叔叔,这……这是您帮我拿到的?”云岫喜出望外,几欲大声喊道。
安师爷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说道:“明天老爷一早就要离开衙门,我听说百茂商号的车队和‘安东五虎’的马队约定了上午巳时一刻从衙门口出发。小姐还不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行装?这次朝鲜之行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一个来月呢,需要带的东西可少不了吧。”
“安叔叔,您太好了!”云岫说着,便往自己的屋中跑去。
云岫哪里知道,今天下午,禄山把安师爷叫到了书房中,把云岫和刘一刀的通关护照递给了他。
“大人这是……”安师爷有些不解。
“我晓得那丫头的心思,就算强留她在这里,她必定不会开心,如此不如便让刘一刀陪她同去吧。我想,如果有刘一刀和金玖两大高手保护左右,安全上应该没什么事情。”禄山淡淡地说道。
“老爷,这件能够让云岫开心的事情,您为何不亲自跟她说?”安师爷问道。
“我不想扮演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禄山说道。
安师爷点了点头。
“老安啊,你找时间把它交给云岫,就说我明天一早要出去办事。这件事……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禄山又说道。
安师爷又点了点头。
“不过……”禄山想到了些什么,突然说道,“要是那丫头今晚再来闹腾,你可也得陪我演一出‘戏’,别让我漏了陷啊!”
安师爷再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只有当父亲的人才能理解的微笑。
马车的前轮不小心压到了一个小水坑,整个车身重重地晃了一晃。金玖连忙喊道:“云岫、青妍,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云岫在马车的轿厢之中回应道。
说罢,她看到对面的李瑾菡伸手按了按肚子,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云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问问。迟疑片晌,李瑾菡似乎疼痛减轻了一些,重新抬起了头,额角还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看到云岫正用着关切的神情看着自己,李瑾菡勉强挤出了些微笑。
“你……方二小姐……你还好吧?”云岫这才轻声问道。
“我没事,谢谢云岫小姐。”李瑾菡说道。
“听金玖说,你……身子不太舒服?”云岫又问道。
李瑾菡点了点头,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打紧,就是胃不是很好。我平日总是贪吃生冷,有些伤了。”
“那你……多保重啊。金玖他……他也挺挂念你的。”云岫吞吞吐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