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德罗维奇微微一笑,下盘扎个弓步,右手挺剑前指便向金玖的身前刺去。金玖看亚历山德罗维奇这一剑来得迅疾如风,身子后仰躲开这一剑的攻击,胸口的衣服已经被亚历山德罗维奇的剑尖划开了一条口子。
看到亚历山德罗维奇再度攻来,金玖一转身,让过他的剑锋,左手手刀便往亚历山德罗维奇握剑的手腕处斩下。亚历山德罗维奇不负剑术名门之后的盛名,仓促之间手腕立时回撤,以剑柄处的护手格挡着金玖的这一招进攻。金玖见亚历山德罗维奇以剑柄相格,左手当即便掌为爪,抓向亚历山德罗维奇长剑的护手,亚历山德罗维奇似乎早有预料,手腕下压,剑刃一立,便向金玖的左手划去。
小招式上压制不得亚历山德罗维奇,金玖身子一扭,右腿凌空踢出,直向亚历山德罗维奇肩头踢来。亚历山德罗维奇平素与人比剑,只重上盘功夫,虽然在来到中国这么多年也曾与当地武林高手交手,但以往别人大多看他是洋人军官,在招数上让着他,此刻金玖真刀真枪与他相搏,一下子就让亚历山德罗维奇感受到了东方武术的精妙之处。亚历山德罗维奇脚下滑步,期望能够避开金玖这一踢,却更不曾料到金玖右腿踢空之后,左腿竟然不再站立支撑,小腿一弹,整个身子往起一纵,左脚便踢向他的胸口。
亚历山德罗维奇这一下再也无法闪避,胸口被金玖这一脚正正踢中,一个踉跄便往后倒退了几步。纵然金玖不以打伤他为目的,故而这一踢只使出了两、三成的力道,但仍然让亚历山德罗维奇站在那里抚着胸口连喘粗气,亚历山德罗维奇低头一看,自己胸口洁白的军装礼服之上更是赫然印着金玖的一个黑黝黝的脚印。
亚历山德罗维奇也不气恼,看到金玖并未强攻,是给他留下喘息的时间,便笑着向金玖点了点头,算作致谢。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叫一声,再度挺剑攻了上来,这一下亚历山德罗维奇换了招数,不再凭一击之力独攻一处,而是剑尖灵活地抖动着,似点似刺,直将金玖的整个上身都笼罩在如花般的剑招之中,虚虚实实,让金玖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他攻击的真正方向。
“心为主帅,意为先导”金玖的脑海中猛然想起刚刚霍元甲传授给他迷踪拳心法时,说过的两句话,瞬间,心境一沉,亚历山德罗维奇那舞得花团锦簇一般的剑尖在金玖的眼中刹那合而为一,那唯一的一招便是亚历山德罗维奇的真实所在。
“嚯!”金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子松弛下来,内力却源源不绝地从丹田中提了起来,自然而然地顺着经脉上行,贯穿手臂。
金玖看准亚历山德罗维奇的长剑刺过来的方向,右拳向那且细又窄的纯钢剑身上猛然砸去。亚历山德罗维奇只觉得手中的长剑似乎通上了电流一般,震颤着,震得他的手腕如千万枚钢针猛刺。亚历山德罗维奇咬着牙不让长剑脱手,可仍然感到剑身一轻,长剑那兼具韧性与刚性的剑身竟然被金玖这一拳凭空砸断成两截。
亚历山德罗维奇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金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这不是武术,这是……这是妖术!”亚历山德罗维奇惊得一时半会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金玖深深地舒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先生,你又错了。这不是妖术,这是功夫!这不仅仅是花郎道,这也是中华功夫!”
听到金玖的话,亚历山德罗维奇面如死灰一般,他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中华功夫的博大精深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这种博大精深是他穷极一生可能都难以企及的。
这时候,禄山带着众多官员也已经从远处跑了过来。
看到亚历山德罗维奇狼狈地站在那里,云岫站在金玖身旁安然无恙,禄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九连城守备军千总刘天德名义上也算是亚历山德罗维奇的上级,他毫不清楚当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口便问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这良辰吉时已经过了,你怎么和云岫小姐跑到这里来了?咦?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有人破坏你和云岫小姐的订婚典礼吗?如果有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我,我来替你做主。”
亚历山德罗维奇听到刘天德如是说,苦笑着脸摇了摇头。
禄山哼哼一声冷笑,说道:“刘将军,今天的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如果非要说有人要破坏这个所谓的订婚典礼,那也只有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先生自己了!”
禄山看到地上扔着的那个定时引爆装置,对亚历山德罗维奇说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先生,就请你跟刘将军解释解释这东西吧。”
亚历山德罗维奇哈哈大笑着,将手中的短剑扔到地上,朗声说道:“几年之前,我们俄罗斯的革命失败了,那时候的我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有多么的灰心丧气啊。然而,这一次在安东县的革命失败了,我却看到了希望,这次的失败,不代表在中国其他地方的革命也会失败。希望我那些同盟会的朋友们终有一天能够成功推翻这封建而腐朽的王朝,将这个世界带进崭新的时代中去!”
“什么……革命?什么……同盟会?”刘天德更是满头雾水,问道,“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你快说清楚,你和革命乱党有什么干系?”
禄山冷冷地说道:“刘将军,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他不是同盟会成员,就是革命乱党们的同伙!亚历山德罗维奇少尉先生,实话跟你说了吧。自从你在日本商会那晚贸然向云岫求婚时,我就对你这个人,对那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所以我才在你又一次提出求婚之时,假意命云岫答应,好看看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你以为你今天这个所谓的‘订婚仪式’是为我们布下的一个陷阱吗?其实,你早就一步一步按照我们提前设定好的情节在走向失败!这么说吧,亚历山德罗维奇,我念你是洋人,可以网开一面。你这就跟我们回安东县衙,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同盟会乱党的一切都如是交待出来,我可以把你交回俄罗斯领事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