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距离此地五里之外的野猪岭上。
中央军暂编 56师独立营营长钱伯钧,正手持一副德国制造的蔡司望远镜,手心满是汗珠。
“营长,看清楚了吗?究竟是鬼子还是……”身旁的副官轻声询问道。
“他娘的,老子也看不清楚啊!”钱伯钧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困惑与贪婪之色。
他看到了,那的确是一支规模庞大的日式车队,卡车上满载着物资。
然而,诡异之处在于,每辆卡车上都站着几个,身着土布军装的士兵,看上去像是八路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八路军与鬼子,合伙做起生意来了?”副官突发奇想地说道。
“放你娘的屁!”钱伯钧骂了一句,但心中也不免犯起了嘀咕。
他所率领的这个独立营,虽号称是中央军,实则是一支杂牌部队。
被上级发配到这,敌后开展游击作战,实际上处于自生自灭的境地。
装备低劣,补给中断,弟兄们饿得两眼发绿。
如今,一块巨大的肥肉就摆在眼前。
管他是鬼子还是八路军,倘若能将车上的物资抢夺到手,他这个独立营便能实现,装备更新换代,过上优渥的生活。
“营长,那车队似乎,正朝着我们这边驶来!”一名观察哨惊叫道。
钱伯钧心一横,贪婪最终战胜了理智。
他认为,这支队伍必定是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人员疲惫不堪,且以运输任务为主,战斗力定然不强。
而自己这边以逸待劳,发动一场伏击,必定稳操胜券!
钱伯钧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凶光:“传我命令!全营进入阵地,把那两门迫击炮给老子架起来。”
“等车队进入前面的山谷,听我命令,先攻击头车和尾车,将他们给老子困在里面!”
“营长,万一真是友军……”副官仍有些迟疑。
钱伯钧恶狠狠地说道:“友军个屁,在这敌后地区,谁的实力强大,谁就是友军。”
“抢完之后,就说是一场误会,大不了分给他们一点好处!”
“要是他们不识趣,就当场解决,把责任推到鬼子头上,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他手下的官兵听闻有发财的机会,个个摩拳擦掌,迅速行动起来。
钱伯钧的如意算盘,很快便被新一团的侦察兵,连同他那贪婪的嘴脸,一同汇报给了李云龙。
李云龙听完汇报,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笑容,那笑容中透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他娘的,还真有不长眼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想吃老子的物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刚一把拉住他:“老李,别冲动!对方是友军,不能真的打起来。”
“这要是传扬出去,咱们就成了,破坏统一战线的罪人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那笑容让赵刚更加放心不下:“老赵你放心,我懂规矩。”
“咱们是文明人,不动手,咱们跟他们谈谈。”
他扭头向身边的孙德胜,使了个眼色:“德胜,你小子不是一直抱怨,肉搏战不过瘾吗?”
孙德胜眼睛一亮,瞬间领会了团长的意图,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团长,您就下令吧!”
“带上你的尖刀连,从旁边的山路悄悄摸过去,给咱们的钱大营长,送份见面礼。”
“记住,动静小点,别吓着人家,在咱们的谈判代表到达之前,先把场子给老子清理干净。”
李云龙的语气,就如同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是!”孙德胜领命,一挥手,带着几十个,同样兴奋的川军汉子。
如同一群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旁边的山林之中。
赵刚看着这一幕,手扶额头,长叹一口气。
他深知,李云龙所谓的谈判,恐怕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只能祈祷,那个叫钱伯钧的蠢货能够识趣一些。
车队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仿佛对前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野猪岭上,钱伯钧正得意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队,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武器和金条,在向自己招手。
他趴在掩体后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低声吼道:“都给老子准备好。”
“等那辆摩托车一进入谷口,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几十个幽灵般的身影。
正悄无声息地,从草丛中、岩石后,缓缓站起,手中的大刀和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钱伯钧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意。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一个沙哑的、带着浓重川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莫动,再动,脑壳就搬家了哦。”
钱伯钧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得尖锐。
“送见面礼的人。”孙德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独立营的伏击阵地上,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和金属碰撞声。
钱伯钧手下那百十号官兵,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活阎王”们制住了。
这些川军汉子,出手又快又狠,专门攻击要害部位。
有的人刚想举枪,就被一记枪托砸在后脑勺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有的人刚张嘴想喊,就被一把带着血腥味的刺刀抵住了喉咙。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钱伯钧精心布置的伏击圈,连一枪一弹都未能发射,就这么被人家悄无声息地端掉了。
钱伯钧彻底傻眼了。
他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鬼吗?
就在这时,山谷下面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李云龙骑着边三轮,后面跟着乘坐卡车的赵刚,慢悠悠地驶入了伏击圈。
李云龙跳下车,看了一眼被尖刀连战士们,像拎小鸡一样从阵地上,拎下来的中央军官兵,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脸色惨白的钱伯钧面前,热情地伸出手。
“哎呀,想必这位就是钱营长吧?久仰久仰,我是八路军新一团的李云龙!”
钱伯钧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身着一身土布军装,却透着一股悍匪气息的男人,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握。
李云龙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用力摇了摇,嘴里还热情地说道:
“钱营长,你真是我们革命的同志,人民的救星啊。”
“我正发愁这批物资,如何安全运回去,你就带着弟兄们在这里设岗放哨,真是辛苦你们了!”
钱伯钧被他这番话弄得晕头转向,什么设岗放哨?
老子是来打劫的!
可这话他哪敢说出口,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团长,误会,这都是误会……”
李云龙一脸真诚:“误会?什么误会?”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有不开眼的土匪抢夺我们这批,抗日物资,特地在这里保护我们。”
“这哪是什么误会,这是深厚的革命友谊啊!”
说着,他亲热地揽住钱伯钧的肩膀,指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钱老弟,你看,哥哥我这次发了点小财。”
“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风吹日晒地保护我,我也不能让你白辛苦。”
他冲着后面一招手:“和尚,把给钱营长的慰问品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