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带着人从飞机残骸里拆下来几块还算完好的蓄电池。
像个外科医生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几块电池串联、并联,用缴获的电线,搭起一个简陋的供电系统。
当电台的指示灯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时,报务员小王差点哭出来。
戴上耳机,双手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叫:“总部,总部,听到请回答!这里是新一团,这里是新一团!”
“滋……滋滋……”耳机里只有电流的杂音。
就在小王快要绝望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滋滋滋!这里是二纵指挥部!重复这里是二纵!你们是谁?”
小王猛地摘下耳机,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通了!是二纵总部!”
李云龙一把抢过话筒,对着话筒大吼:“我是李云龙!新一团团长李云龙!我们还活着!”
很快,一份简短的电报发了过来,只有四个字。
速至涡阳。
赵刚在地图上找到了涡阳的位置,用红铅笔画了一个圈,然后,他根据从鬼子地图上破译的情报,画出了总部主力可能的移动方向。
两条红色的箭头,在地图上,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
侦察兵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报告!支队长!政委!正西方向,发现……发现骑兵!是我们的人!是三四四旅的骑兵通讯员!”
骑兵通讯员的马蹄卷起滚滚烟尘,像一道旋风冲进临时营地。
“是三四四旅!旅长黄克诚!他们就在涡阳!”
“你说什么?黄克诚?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总部不会把我们忘了!”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把抓住通讯员的胳膊。
赵刚也激动得握紧了拳头,地图上的两个红色箭头,终于要在现实里重合了。
看向刘振武,这位前国军少校,此刻脸上是一种混杂着茫然神情。
八路军……主力?他们不是一直在山里打游击吗?怎么……还有骑兵?
……
涡阳城外,黄土大道上,两支队伍遥遥相望。
是李云龙的“独立混成支队”。
军装五花八门,有灰色的八路军军服,有土黄色的中央军军服,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鬼子呢子大衣的。
人人脸上都带着硝烟和长途跋涉的疲惫。
队伍最前面,一面残破的、被战火熏得发黑的红旗在风中飘着,上面的弹孔比布料还多。
另一边,是三四四旅的主力部队,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整齐的灰色军装连成一片海洋。
战士们虽然也面带风霜,但精神饱满,装备精良,三八大盖擦得锃亮,背上是鼓鼓囊囊的行囊,队伍中间甚至还有骡马拖拽的九二式步兵炮。
军容鼎盛,杀气腾腾。
刘振武和他手下的官兵们彻底傻眼了:“这……这他娘的是八路?怎么感觉和新一团的装备不太一样?完全没有新一团的豪华劲!”
就在这时,对面军阵中,三四四旅旅长,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李云龙也迎了上去。
两个在战火中分别数月的老战友,没有拥抱,没有热泪盈眶。
黄克诚走到李云龙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这身破烂行头,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支“叫花子”一样的队伍,突然笑了。
一拳捶在李云龙的肩膀上:“好你个李云龙!老子以为你小子早就去见了马克思,没想到你还能给老子,搞出这么大动静!”
李云龙嘿嘿一笑说道:“那是,阎王爷想收我李云龙,也得问问我手里的枪同不同意!”
“行了,别吹牛了!赶紧的所有伤员!野战医院的同志,马上把枣阳的同志接过去!用最好的药!一个都不能少!”
一声令下,后方立刻跑来几十个,背着红十字药箱的卫生员。
不由分说地就冲进李云龙的队伍里,抬着担架,搀扶着伤兵,小心翼翼地往后方送。
刘振武的一个部下,腿上受了枪伤,此刻被两个卫生员用担架抬起。
那小子还挣扎着想下来:“长官,我没事,先救八路兄弟……”
“什么八路兄弟中央军兄弟的?到了这,都是打鬼子的好汉!躺好!再动把你绑起来!”
那老兵顿时不敢动了,眼圈却红了,紧接着,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被抬了上来,炊事班的战士们拿着大勺。
往每个人的碗里,舀着冒油的猪肉炖粉条,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开饭!开饭!总部首长特批!今天杀猪!管够!”
李云龙的兵,还有刘振武的兵,都看傻了。
从枣阳出来,就连一向无所不能的宋特派员都搞不来粮食了,能啃上两个发霉的窝头都算过年了,猪肉?那是什么味儿都快忘了!
新一团的小战士,捧着满满一碗肉,扒拉了两口。
眼泪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肉……是肉。”
李云龙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装满了地瓜烧,跟黄克诚碰了一下,一口干了半缸:“老黄,你这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废话!副总指挥说了,你们这次是头功!特批你们休整两周!把人养得白白胖胖,再给你们补充!”
李云龙嘿嘿一笑说道:“这感情好!老子正愁这帮兔崽子瘦得跟猴儿似的!”
……
总部作战会议室。
地图铺满了整张桌子,副总指挥亲自主持。
李云龙、赵刚、黄克诚等一众高级干部,围坐一圈,宋明和刘振武作为特邀人员,坐在靠后的位置。
副总指挥手指敲了敲地图:“李云龙这次,捅了马蜂窝,也给咱们送来了一份大礼,你那个新一团,番号暂时撤销。”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撤销?老子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说撤就撤?
“经过总部研究决定,以你部为基础,成立‘八路军总部特别机动团’!”
“特别机动团?”李云龙一愣,随即大喜。
这名头,听着就比新一团牛掰!
“你,李云龙,担任团长,赵刚,政委。”
副总指挥又看向宋明:“宋明同志,能力尤为突出,就任特别机动团参谋长,兼任技术科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