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过血战的阵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地狱。
李云龙被气浪掀翻在地，脑袋磕在掩体上，眼前一阵发黑。
他晃了晃脑袋，满嘴都是铁锈味的血腥气：“他娘的……这下玩儿大了。”
脑袋嗡嗡作响，李云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吐出一口带着泥沙的血沫子，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该死的耳鸣赶出去。
“狗日的……卫生员！卫生员！救人！”
视野好不容易才重新聚焦，眼前的景象，让老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阵地，已经不能称之为阵地了，到处都是翻起的黑土和冒着青烟的弹坑，原本还算坚固的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残破的木桩和沙袋到处都是。
几个战士的身体扭曲着,陷在焦土里，已经没了声息。
烟尘还未散尽，就在那片灰黄色的烟幕中，无数晃动的人影出现了。
那些人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朝着阵地发起了冲锋。
没有战术队形，没有交替掩护，就是一群红了眼的疯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直愣愣地拍过来！
突然一声呐喊：“团长！鬼子上来了！”
阵地上还活着的指挥员，连滚带爬地来到李云龙身边，他的钢盔被炸飞。
脸上黑一道灰一道，满是血口子。
李云龙咬牙喊道：“顶住！给老子顶住！娘的跟老子拼命？老子奉陪到底！所有还能动的！都给老子端起枪杆子，狠狠地打！”
稀疏的枪声响了起来，几挺幸存下来的机枪也开始怒吼，子弹打在冲锋的鬼子人群里，溅起一团团血花。
可没用！前面的鬼子倒下了，后面的立刻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冲上阵地，把所有人都撕碎！
李云龙心中暗想：“妈的……这波是来送人头冲业绩的吗？”
眼看着鬼子的刺刀尖，已经近在咫尺。
……
望远镜里，田中健助的嘴角咧开，他看到了帝国勇士们无畏的冲锋！
“哟西！就是这样！冲垮他们！碾碎他们！夺回勇士们的荣光！”
刺刀将那些亵渎者，为了这份荣耀，牺牲是值得的，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一种尖锐的呼啸声，突兀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那声音和航空炸弹下坠的呼啸完全不同，更加短促！
田中健助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是什么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答案就已经揭晓，巨大的火球，精准无比地在他那密集的冲锋集群正中央炸开！
每一发炮弹落地，将方圆十几米内的一切都狠狠地向上掀起！
泥土、碎石、残肢、断臂，还有那些疯狂的士兵，瞬间被炸上了半空，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抛洒开来！
足足十几发80毫米口径迫击炮弹，覆盖了日军最密集的区域！
望远镜从田中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绝对不可能！土八路怎么会有这种口径的迫击炮？
炮兵不是早就被航空兵压制了吗？情报！情报有误！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硬生生撕开了好几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口子！
后面的士兵，被冲击波和弹片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扫倒！原本狂热的冲锋势头，戛然而止！
整个进攻队列，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
李云龙也懵了。
正准备拉动枪栓，和冲到跟前的鬼子拼个你死我活，结果，炮弹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砸进了鬼子的人堆里。
那爆炸的场面，那腾空而起的鬼子……李云龙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愣了半秒，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是宋老弟！是他娘的宋明！真他娘的是及时雨啊！”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狗屁的空中威胁，什么节约弹药！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
鬼子的队形，被炸得稀烂！小八嘎完全暴露在了阵地前，成了一群没头苍蝇！
李云龙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给老子打！所有机枪！别他娘的给老子省子弹了！把宋老弟送来的子弹，都给老子打光！”
命令，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了整个残破的阵地。
战士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兴奋和高昂的战意！“开火！”
十几挺轻重机枪，在这一刻同时发出咆哮！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汇聚成一道道炽热的金属风暴，迎头浇在了那些溃散的日军头上！
小八嘎想要撤退，可开阔地上，能跑到哪里去？
军曹挥舞着指挥刀，想重整队形，瞬间就被三挺机枪同时锁定，身体被打成了筛子，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软下去。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进攻部队，此刻彻底变成了活靶子。
他们崩溃了，哭喊着丢下武器，手脚并用地往回爬，可死亡的镰刀，却在他们身后疯狂收割。
田中健助面如死灰。
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支那人的火网下成片倒下，像被割倒的稻草。
那些尸体，被子弹撕扯得破破烂烂，很快也变得光溜溜的，和第一波阵亡的勇士没什么两样。
比刚才被扒光衣服，更加彻底，更加深入骨髓的耻辱！
这波是伤害性又大，侮辱性又强！
“撤……撤退。”喉咙里，挤出蚊子一样的声音，可已经没人听他的了，活下来的人，只顾着逃命。
第二轮进攻，以比第一轮更加惨烈、更加屈辱的方式，彻底瓦解。
阵地前，除了一地的尸体，再没剩下什么东西，枪声渐稀，硝烟却依旧呛人。
李云龙一脚踹开一具还冒着热气的鬼子尸体。
满脸的油彩和黑灰也挡不住那股子，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兴奋劲儿。
他扯着嗓子吼，声音都喊劈叉了：“打扫战场！快！给老子快点！”
“所有能动的，都给老去捡！把枪、子弹、手榴弹还有小鬼子腰上挂的罐头！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子拿回来！”
战士们嗷嗷叫着，从战壕里一跃而出。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身体的疲惫仿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胜，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团长，你看这个！”